“我明天,与你一起,去接一镝吧。”冷佛见到清丽妩媚的晓雪,推她:“越发美了,看来婚后生活乐无边啊,你。”
“确实要一起去接,主要是,要一辆大一点儿的车,他的行李简单,但是你的东西,复杂,我都没吃醋,你还推我,真是的。”晓雪嗤嗤笑。这个从冷佛跟着钟先生就一直看顾冷佛的女子,冷佛忍不住,伸出手臂,与她,紧紧拥抱,说:“行,就我啰嗦一大堆,我去找卢煦换车。”
冷佛看到庄一镝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手中的一杯给他准备的黑咖啡,都滑落到地上,只见被晓雪叫做“庄一镝”的人:比从前似乎矮了一些,其实不是矮了,是因为人胖了很多,所以,显得矮了,一袭宽松运动衣裤,把他可以用“肥胖”形容的身形,纵容得更加富态…..他与瘦削美艳的晓雪拥抱,然后冲冷佛笑出来,那双曾经会笑的眼睛,那曾经看到冷佛眼睛里,灼热到冷佛几乎要闭上眼睛避其锋芒的眼神,如今,只有一弯极其温和的笑意:“冷佛,还是那么漂亮。”他没有伸手握手,自然更不会与他拥抱。他看着她手中滑落的咖啡,自嘲地笑笑:“我发福了,你就看不上我了,也不用如此吧,有那么丑么,啊?”
记忆里,他确实不高,没有宇文那般高大挺拔,也不似Staffan这样俊逸健硕。但是每次冷佛与他一起跳舞,他还是高出他半头那样刚刚好,带着她旋转,那个身高,也足够……哦,当年,他与她,那一曲惊艳全场的《how deep is your love》……
“一镝……”冷佛嗫嚅,连否定自己是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太过震惊都没来得及否定:“我再去买一杯给你,长途飞机,辛苦了……”
“John兄弟”一镝强调。
“算了吧,你别强人所难,从小叫到大的名字,哪是一下子就能改得了的?”晓雪打圆场。
“直接去酒店,冷佛,你一起,来试婚纱,好不好?”一镝温和说。一镝的嗓音,其实本来很是清亮好听,如今,声音也很…..普通平实。
“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冲澡,或者,小睡,我可以楼下等…..我其实,无所谓,是他们,要这样隆重…..”冷佛尚未从眼前的“惊吓”跳脱出来,说话也很恍惚。
那个英俊漂亮、潇洒不羁的少年郎,他….死了……
冷佛黯然。
“你,外貌协会,切”一镝推着一行李车的三大件行李,等在电梯附近,晓雪与冷佛去停车场取车,忍不住嘲笑冷佛。
“他,真的是庄一镝?”冷佛犹自惊疑。
“如假包换。哈哈哈,你看,让我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多好啊。”
“你,毁我心中,白月光。”冷佛不依不饶。
“你心中的白月光,应该是朱瑾辉,或者宇文钧,庄一镝,只是,我的男人…..”
“我…..”
“你什么你?走吧,有没有惊吓过度,无法开车?要不要我来?”
冷佛穿好婚纱走出来,惊艳到众人,Staffen已经过来汇合,照例评头论足,改东改西,庄一镝好脾气,依意,又小改了几个地方,才算让新郎官满意。而卢京云和高芬,穿着如此美轮美奂的公主纱裙,简直是欢天喜地,冷佛突然说:“哎呦,忘了廖思辰了,做,来不及了,我去买一套小礼服吧。”
“你电话问问,其实,那个玲玲心肝的廖太太,保不齐已经准备了呢?”殊尘轻轻说。
果然,廖彧回微信说:“我们明天到,对,如意给辰辰做了一套礼服的,他个子还小,可以与高芬一起做花童。”
冷裕生一听要搞三个花童,很是不满,但是冷佛哄着他说:“哎呀,孩子们图个乐儿嘛,别那么较真儿,行不行?”
但是冷裕生死活不同意,于是冷佛请殊尘和罗太太出主意,罗太太说:“这个好办,让高芬与廖思辰做花童,让大一点的京云小朋友,替你捧花,还有捧着结婚戒指,如何?”
问题解决。
“一镝,我想,你去看看Ken。”趁着众人那边又是喝茶、又是赞叹孩子们的衣服好看,冷佛对细心替他改腰间小花的一镝,这样轻轻说到。
庄一镝明显一怔,然后手里还是改着衣服,嘴里轻声回应:“他…可好?”
“不太好….”
“我….”
“去见见他,他只是单纯,想看看你,他知道你的情况,一镝,我心有不忍…..所以,替你做主,答应了他,替他约你。”
“好,还是那个 酒吧,还在吧?”
“是,还在,应该是他,一直在那里,等你吧…..”
“我今晚去,见他一面。”一镝接着说:“改好了,冷佛,谢谢你。”
“我们如今,已经变成只可以说,‘谢谢你’了,唉。”冷佛轻叹。
“已经很好了,总比说‘我爱你’‘请原谅’‘对不起’要轻松惬意吧?”
忘记她 是那么样 只记起风里淌漾
玫瑰花盛开的发香
忘记他 是那么样 只记起宽阔肩上
纹上铁青色的肖象
忘记她 是那么样 只记起街里闯荡
迎我归家温馨眼光
忘记他 是那么样 只记起粗糙颈项
承载钢铁一般坚壮
爱上是他是她是他给我满足快乐
是那份美丽的感觉
……
“庄”ken落寞坐在窗前,喝一杯自己调的酒,一眼看到走进来的男子,喊出他的名字。声音,微微发颤。这才是真爱吧,你胖瘦、美丑、贫富、康健生病,都不影响我,一眼,认出你,依旧,爱着你。
“Ken”他也,轻唤他,一如当年。
“别来无恙?”
“还一直听这歌?”
“是庄哥,唱给我的,我,念念不忘。”
“我来看看你,也,请你,放下我,往前看吧,Ken……”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不是一辈子…..”Ken说的,是《霸王别姬》里,程蝶衣的台词。
“Ken,你何苦?”
“你回你的美国,我,守着,我的一辈子。庄哥,今晚,我们不说那些,我们一起唱歌,喝酒,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那时候,你醉了,到我这里一直哭,我一直…..”
是那时候,他生意失败,酒驾,一定是鬼使神差开到他这里,他会,嘴对嘴喂他醒酒茶,心疼地说:“庄哥,你傻啊,喝这么多酒……”
直到他那次到他这里,继续拼命喝酒,然后还执意要开车离开这里,回家去找那时的庄太太谈判,然后出车祸,他急得几乎疯掉。幸亏冷佛出现,主持大局,救他一命。
冷佛与晓雪说:“我不瞒你,我想你,放他去,了,一段尘缘。”
“他什么都与我说,我答应他去;他答应我,一定回到我身边。”晓雪自信满满。
“你这样厉害人物,幸亏是你朋友,如果做了你敌人,简直要死无葬身之地,而不自知….”
“大姐,你《甄嬛传》看多了…..”
“就是如此嘛,戚嬛嬛,哈哈哈。”
“小琛?”
“算你有良心,可算想起他”
“靠,明明是你们没良心,自己孩子,还用我想?”
“他很好,学业紧,我们把他托给邻居照看。他记得雯娴阿姨,让我带礼物给她,雯娴后天,来吧?”
“啊?邻居,学业紧,美国有什么学业,小学,不都是玩玩玩么?”
“不是啊,小琛语言发育,有些迟缓,你知道的,所以,他学的东西,会慢。我报了几个课外班,给他补习英文,和数学的。”
“这不是惨过在中国,晓雪,你怎么把中国这套,搬到美国去,好狠的心。”
“你少来,小琛自己很愿意的,真的,他主动说,他喜欢补习英文的老师,想尽快跟上学校的进度的。”
“我不管,你这样‘虐待’他,回头,你小心莫雯娴找你算账。”
“雯娴那么深明大义,才不会如你这般,胡搅蛮缠。”晓雪下结论。
“老华,让你下班路上带回来的红包,在哪儿?”雯娴问华田。
“夫人交代,不敢不从,您看看可满意?”
“瑶瑶的礼服也准备好了?”
“当然,正在自己房间臭美呢。”
“明天,会见到很多故人,华田,我心无旁骛,希望你,也别介意。”
“哈哈哈哈,你看我何时介意过,华太太,请您移步,看看我为您准备的礼服,可还中意么?”
“老华,老夫老妻,如此肉麻。”饶是这样说,看到华田准备的一袭鹦哥绿的曳地礼服,还是闪亮了双眼,有点儿羞涩:“这么嫩的颜色,我这年纪,哪里驾驭得了啊?”
“也只有我们华太太,方可驾驭,你换上,自己看。”
镜中的人,此时此刻,只能用“美人”二字形容,其它文字,都会显得苍白,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