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距离陈芊芊剧组杀青已经过去很久了，丁禹兮破天荒的迎来一阵小的事业高峰。

现实并没有给丁禹兮过多伤感和怀念的机会，几乎算得上无缝进组，他近乎仓促地收拾好情绪，投入了新一段的工作。

他在最炙热的季节里懵懂，在最萧瑟的时分重整待发。

今天是夜戏，等最后一镜过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冬日、凌晨，这两个词相遇总透着骨子里的寒凉，无锡的冬夜不同于北京的干冷，湿气透过衣服一点点钻进骨子里，丁禹兮打了个哆嗦，扭了扭发酸的脖子，骨头顿挫着发出“咔咔”的声音。他跟剧组道了别，一路小跑到车上关了门准备回酒店。

凌晨的大马路牙子上还是有数不清的车流，只是比起白日的声鸣鼎沸，夜里的人显得更为小心翼翼。丁禹兮开着车窗，冷风嗖嗖地往里灌，熊哥牙齿打着颤，一巴掌拍在丁禹兮背上：“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你不怕冻感冒啊，赶紧关上。”

丁禹兮回过神，揉了揉冻得半僵的手关了窗。熊哥扔了个热水袋过去，丁禹兮漫不经心的捂上，冻了太久骤然碰到炙热反而有些疼，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摩挲着手。熊哥坐在丁禹兮旁边想跟他说接下来的安排，“小丁啊。”没人应声，熊哥扭过身就看见丁禹兮抱着个暖水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丁？小丁！”熊哥提高了声音。

“啊，啊在呢！”丁禹兮挠了挠头，一下子坐正了。

熊哥一脸无语：“小丁，你想什么呢，从上车你就整个人傻傻愣愣的。”

“没，没什么。”丁禹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熊哥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接下来其实主要还是以剧组为主，其他的综艺和杂志公司正在约，具体的可能也是等剧播后。”熊哥翻着手里的资料，“哦对，陈芊芊那边的剧应该不会压太久，估摸着没多久就能上，不过网剧嘛，成绩可能没有卫视剧成绩好，到时候你也不要太在意。”

“不会的。”丁禹兮喃喃。

“你说什么？”熊哥没听清。

“我说不会的，陈芊芊......陈芊芊很好。”丁禹兮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没抬头。

熊哥眉心跳了跳，打趣道：“你是想说陈芊芊很好呢，还是赵老师很好啊。”

丁禹兮游离多时的神经一瞬间绷紧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杀青宴，人太多眼太杂，隔着重重喧嚣，他们甚至没能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街边昏黄的路灯飞速地倒退，丁禹兮想起他们最后一次分别。

酒过三巡，所有的人簇拥在一起，丁禹兮却无端发冷。他们只能越过剧组一个又一个人偷偷地互相看一眼，然后移开，彼此心照不宣。

那天下了小雨，北京城难得的湿热，丁禹兮和赵露思等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走光了，还剩下他们两个和各自的工作人员。

“咳咳，那什么小丁啊，你不是有事要和赵老师说吗？去吧去吧。”熊哥昧着良心拉过赵露思的经纪人替自家孩子打掩护。

丁禹兮抬头正对上赵露思隐隐有些期待的眼，按捺下纷乱的心事：“没有，没有事。”

熊哥？？？

丁禹兮拉过熊哥，对着赵露思歉意的笑笑：“太晚了，赵老师赶紧回去休息，期待下次合作。”赵露思的眼睛时一瞬间暗下去的，甚至对自己的不争气有些懊恼，她在期待什么呢？

“丁老师再见。”

“再见。”

丁禹兮努力忽视掉赵露思的情绪和僵硬的神色，余光扫过不远处花坛掩映的角落，微弱的闪光灯在夜色里一闪而过，等他再转头赵露思已经上了车拉上了车门，丁禹兮嘴唇动了动，掏出手机点开聊天框，手在输入口顿了顿，直到最后光暗下去还是一个字也没打，到底还是没解释。颓唐地收了手，拉过一旁还没搞清楚情况的熊哥，“走了，上车。”

“哎不是，你咋回事，我告诉你啊，这次你不说以后可就更难了。”熊哥恨铁不成钢，全然忘了身为经纪人的他本应该竭力阻止。

“说什么？”丁禹兮几大步走到车上坐下。

“？？不是，你不是喜欢吗？”熊哥彻底凌乱了。

“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吗？”丁禹兮低头抠着手指，不知道是在问熊哥还是在问自己。

“算了算了，不管你们小年轻了。”熊哥抑郁了，“砰”地关了门，招呼师傅开车回公司。

同样是飞速倒退的行道树，回忆和现实诡异地重合在一起，丁禹兮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打开手机，界面还停留在赵露思微博的界面上，如今他们的交集除了群里众多人一起的插科打诨，就是偷偷摸摸地一遍又一遍地刷着微博，丁禹兮贪婪地浏览着，广告也好日常也罢，只要是她，他就能感到慰藉。

丁禹兮觉得自己可能病了。

“啧啧啧，之前死活不说，现在只能睹物思人了吧。”熊哥眼睛瞟过去，酸溜溜地开口。

丁禹兮没有搭言，有些事从来都不是一句喜欢就可以解决的，喜欢大过天这种情节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可他们的生命里，除了风月，更多的是烟火和残酷的生活。

车里开着灯，外面的虫子一个接一个往玻璃上撞，又啪啪地摔下去，前仆后继。丁禹兮抬手关了车里的灯，周遭一下暗了下来，车窗上的动静也渐渐停了，他不喜欢飞蛾扑火式的献祭，更不想他的玫瑰承受所有本不该有的非议，他要堂堂正正，握着光向她走去。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丁禹兮头靠在玻璃上，声音低不可闻。

“什么？？”熊哥努力凑过去听。

丁禹兮忽然笑了，推开凑上前的熊哥，低头用小号默默在赵露思的微博下点了个赞和转载。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