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
伊庭八郎“怎么在外面站着？”
千鹤歪头，看见八郎从走廊那头朝自己走来。天空是灰色的，他的脸也映衬得暗沉。
她没把身子从门框上挪开，继续看着屋沿下坠的雨珠。
雪村千鹤“在屋里躺着太闷了，我想凉快一下。”
伊庭八郎“可是你的伤......”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右臂，他之前给她换药的时候都看到了吧。
雪村千鹤“本来是不会留疤的，我有比常人更快的愈合能力。可是，大约是伤口太多，来不及愈合。说起来那件事都快半年了........”
在八郎眼里，她此刻的表情比外面的雨还冰冷。她故意不看自己，宁愿独吞回忆的苦。
伊庭八郎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和晓夜就是一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谁占据谁。”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上翘。
伊庭八郎 “不管怎样，我会再去找好的大夫，让你身上的伤疤都消退。”
能祛疤当然好，可是心伤不治，身伤何愈。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然而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雨。
她转向他，看见他咬着嘴唇。
雪村千鹤 “你是不是还有话说？”
八郎叹了口气。
伊庭八郎“我听说了一件事。新选组局长昨日中弹坠马，冲田总司喝了变若水去找暗杀他的人算账，也中弹了.......”
雨下得大了，雨点砸在地上，声音结结实实。
千鹤不知该说什么。他们沉默良久。
雪村千鹤 “大家过得都很艰难。”
伊庭八郎 “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新旧两派的战争，不可避免了。猎手队，有可能解散。”
雪村千鹤 “是吗......”
这些并肩战斗的组织和人，都将被洪水冲散了么。
伊庭八郎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如果不行了，我就带你去江户。”
雪村千鹤 “江户......我记得你说发现了翼鬼踪迹，那个训练翼鬼的人调查得如何了？”
伊庭八郎 “确实有不少线索，我猜可能是鬼族的人。”
八郎见她又摸起自己的手臂。
雪村千鹤 “你猜？”
伊庭八郎 “鬼族的人，是不是都有和你一样伤口愈合的能力？”
雪村千鹤 “是的。你是和他交手了？他，长什么样.....”
她身子僵硬起来。
伊庭八郎 “我没见到。是我的部下发现了战斗的痕迹，那人不知和谁交过手，被砍断了一只手，可断肢上没有伤口。如果那不是他的手，那对方就可能是鬼族。”
父亲.......是你吗？如果你遭受了这样的事，对还在研究罗刹的你而言是一种惩戒吧。
千鹤这样想着，倒放松了许多，虽然心里还是很痛苦。
伊庭八郎 “千鹤，我知道你的立场很难，我也不便过问。总之，你现在顾好自己就可以。”
八郎说着，转身。
伊庭八郎“不过，你还是早点回屋吧，外面太湿冷。”
谢谢你如此细心关照。
她不再倚靠门框，也没有立刻进屋，而是伸出手，在掌心接着这天空的眼泪。
风间千景 “你的父亲纲道在寻找你。”
风间曾对还是晓夜的她这样说。最早把父亲研究变若水的消息透露给她的也是风间。也不能排除他们发生打斗的可能性。
她何尝不想只顾自己，可是当这些人战斗起来的时候，意外总会发生。
雨下得更大了。
回到屋里，她坐下来打理头发。又一次面对镜中的自己，她努力平复心绪。
她曾经对着镜子给另一个人束发。后来晓夜也学着自己给那人服务。
冲田总司 “土方桑的头发比女人还长呢。”
前来报告的冲田桑忍不住笑。然后被其他人盯得闭了嘴。
还记得她如何不动声色继续梳着那缕黑发。也记得他一面听报告一面在镜子里看她。
土方岁三 “这些天，你对以前的事情，也在慢慢记起吧.......”
他突然说。她站在他身后，拿着扎头绳。
晓夜 “记不记得，有那么重要吗。”
她不去看他的眼睛，手上动作没停下。
晓夜“我愿意成为她，不就够了么。”
扎紧了辫子高高垂下，手落在他的肩上。
晓夜“还是说，土方桑想要的，是一个和以前一样的千鹤。”
他应该是想抓住她的手。只是有旁人在侧，终于放她离开。她临走前的那句话不仅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其他人。
晓夜“可是，千鹤再也回不来了，活下来的是晓夜。”
可是谁又想到，现在，是晓夜回不来了。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镜子里的那张脸。
晓夜，你知道吗，我想成为你。不想再当被争夺的对象，不想再胆小懦弱，不想只是为他挡刀，我自己就是一把刀，寒彻刀。
镜子里的眼睛有了光彩。
我要找到你的寒彻，然后，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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