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七步时，她突然跑了起来，运动鞋在地面摩擦出欢快的声响。
宋慧乔"慢点！"
宋仲基"慢点！"
金俊勉"慢点！"
三个人同时喊道，又同时笑出声。
金俊勉最先追上来，他的医用平板电脑不知何时换成了手机，正在拍摄视频：
金俊勉"医学记录。"
他严肃地解释，但镜头明显对准了她飞扬的发梢而非步态。
午餐在医院顶楼花园进行。
宋慧乔准备了紫菜包饭和参鸡汤，摆盘精致得像要拍照发社交媒体。
张忆雪盘腿坐在草坪上，三个月来第一次能自由弯曲膝盖而不受限制。
阳光穿透她的脚趾缝，在草叶上投下小巧的阴影。
宋仲基"广告公司上午来电话了。"
宋钟基递给她一杯柚子茶，杯壁上凝着水珠，
宋仲基"说随时欢迎你回去。"
金俊勉拆一次性筷子的动作顿了顿，木屑沾在指尖。
张忆雪注意到他今天没戴那根银链子，锁骨处空荡荡的。
张忆雪"其实..."
她小口啜着柚子茶，甜中带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张忆雪"我想试试医疗传播方向。"
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收纳包里的矫正器，
张忆雪"比如康复器械的科普视频，或者献血宣传..."
宋慧乔的筷子停在半空：
宋慧乔"就像你上周设计的海报那样？"
张忆雪"嗯。"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张忆雪眯起眼睛，
张忆雪"昨天康复中心护士长说，很多患者看不懂说明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自己都感到惊讶。
金俊勉的钢笔不知何时又拿了出来，正在餐巾纸上画着什么：
金俊勉"医学院宣传科一直在招人。"
笔尖沙沙移动，
金俊勉"需要既懂医学又懂传播的复合型人才。"
餐巾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戴着听诊器的卡通女孩，正在拍摄康复视频。
张忆雪认出那是自己的特征——
稍微有些自然卷的发尾，右眉比左眉略高的不对称感。
这个发现让她耳根发烫，赶紧低头去喝已经见底的柚子茶。
下午的复诊检查进行得很快。当金俊勉撕下最后一张评估表时，窗外飘来一片梧桐叶，正好落在张忆雪的膝盖上。
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极了人体神经网络的微缩图。
金俊勉"理论上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金俊勉的钢笔在出院证明上签下名字，笔迹比平时潦草，
金俊勉"不过..."
张忆雪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过"，就像习惯他钢笔末端的牙印和左眉尾的小痣。
但这次金俊勉的停顿比以往都长，长到那片梧桐叶被风吹走，长到她能听见护士站传来的键盘敲击声。
金俊勉"每周三的复诊..."
他最终说道，眼睛盯着病历本而非她，
金俊勉"如果你忙的话可以改期。"
张忆雪转动着脚踝，感受关节自由活动的陌生触感：
张忆雪"周三很好。"
运动鞋在地板上蹭出细小的声响，
张忆雪"我打算把工作室设在医学院附近。"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金俊勉突然站起身，白大褂带起的风掀动了桌上的纸张。
他快步走向档案柜，背对着她说：
金俊勉"B栋三楼有空置办公室，采光很好。"
声音里有种刻意的平静，
金俊勉"离神外也近。"
回程的地铁上，张忆雪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
城市的霓虹开始点亮，橱窗里模特身上的秋装已经换成了冬款。
三个月前被撞飞的那个雨天，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获得新生——
不是回到从前，而是走向更广阔的未知。
手机在包里振动。
金俊勉的信息一如既往地简洁：
金俊勉"忘了给你这个。"
附着一张照片——
她的矫正器被放在诊室展示柜里，旁边标签写着"医学奇迹，2023"。
张忆雪笑着打字：
张忆雪"这算非法侵占患者财产吗？"
回复来得很快：
金俊勉"证据保全。等你成为著名医疗传播人，这个能拍卖个好价钱。"
紧接着又一条：
金俊勉"周三见。"
车窗倒映出她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站台上，几个穿病号服的孩子正在追逐打闹，他们的笑声透过缝隙传来，清脆得像冰棱相碰。
张忆雪摸了摸右腿，那里曾经束缚她的金属支架，如今变成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和某个医生展示柜里的纪念品。
而前方，属于她的新生活正如同车窗外的城市灯火般徐徐展开，每一盏都闪烁着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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