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组长沉吟了一番。
“怎么样？这是什么？”老宋见他查出了结果，连忙问道。
“经过检验，这张卡片应该就是组织内部研究人员的名牌。”李组长把卡片从高分子材料分析仪里抽了出来。
“果真是啊……”荀组长显得非常高兴，“看起来，这就是那‘蛛丝马迹’咯？”
“但是，怎么辨别它是哪组的名牌呢？”
“别急啊，”李组长神秘地笑道，“团长曾经告诉我：每组组员的名牌构成材料都是不同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咱们两组的牌子一个软一个硬呢……”
“你真能摸出来？”
“我感觉的，感觉而已啦。”荀组长嘿嘿一笑。
“至于这张名牌的材料......”李组长再次插卡进入机器，又刷新了一遍，“不论怎么分析，都表明那银白区域的主要成分是聚丁烯。”
“也就是丁组咯？”老宋望文生义。
“嗯…这还是得核实一下，是不是聚丁烯就是丁组的名牌材料。”李组长思索着，“要不然，我们小组的名片难不成是‘聚甲烷’？当然也有可能是聚甲醇......”
“所以，这就算是破案了？”
“嗯，暂时算是。谢谢你啊老宋，和同志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但我其实还不是特别放心啊，毕竟就算测出这牌子是丁组的，也不代表一定是他们犯的案吧......”宋探长靠在门框上看着地板。
“谁知道啊老宋，”李组长伸了个懒腰，“你就甭操心这个了，交给警卫处就完事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好吧......”宋探长朝二人挥了挥手，“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回见吧。”
“宋探长再见。”
宋探长走的时候带上了门。虽然也跟着李组长道了别，但荀组长依然愣愣地看着那扇门，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组长见小荀仍然呆在原地，不禁觉得好笑。“愣着干什么啊，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哎，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一头雾水的案子就这么结了，太戏剧性了。”
“老李啊，我有一点特别在意，”荀组长开始收拾东西，“为什么团长总爱和你叨唠这叨唠那呢？为什么她从来不和我们闲聊？”
“啊——”李组长没有停下手头的活儿，“大概她认为，我上岁数了，经验应该比较丰厚吧。她特别喜欢从其他人身上学习，这点我觉得挺难得的。”
“原来如此啊......”荀组长抱起一大摞文件开始规整，“话说老李你到底是把她当成领导看还是当成晚辈儿看啊？我总感觉你们俩这年龄差很难说啊。”
“你这么问，我也不好说啊......只能说看什么时候咯，工作的时候当领导，下了班就当晚辈儿呗。”李组长率先收拾好了物品，“回去以后记得好好休息一下，别再工作了，听见了吗？”
“不用您提醒~傻子才下了班儿还工作呢。”荀组长熄了灯、锁了门，和老李一同走出大楼。
荀组长的家离总部不远。和李组长一样，他的房子也是自己寻找、购置的，而凑巧的是，二人的房子都在同一个小区里。李组长和荀组长并排走着，互相闲聊、调侃。自从他们相识开始，无数个下班回家的夜晚都是如此度过的。
忽然，荀组长意识到自己的电话铃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联系人的一瞬间，大脑倏地变为一片空白。
“老李，”他转动冒着冷汗的脑袋，“我真是乌鸦嘴啊，刚说完团长不怎么找我，你看看，这就找上我了。”他吐槽完了，急忙接听电话。
“荀组长，我打听件事。”团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啊，请问。”
“上海市的BTO组织分部报告，说出现严重的恐怖袭击。你那儿有消息吗？”
“啊？”荀组长眼前打了一个闪电，“没有……”
“奇怪…你是北京总部的通报员组长，为什么不通知你……”
“那团长，我们该怎么做？”荀组长急切地问。
“回去休息就行。”
随着电话的“嘟嘟”声响起，荀组长的心中仿佛悬上了一块石头。他甚至忘了向团长汇报有关那块聚丁烯名牌的事情。
上海分部？这组织还有分部？对咯，之前荀组长曾提到过“分部”这个概念。BTO组织不光有分部，而且还不少呢。除上海以外，武汉、辽宁、青海、云南、广东等国内十余个地区都有他们的分部。当然了，这些有着五个基本研究小组、几支武装小队、一支侦探小组的分部全都归属于壹號团。相比之下，贰號团的分部则比较稀少，或者说可能也有很多，但没有多少人知道。
“怎么了？”老李的神情有些疑惑。
“恐怖袭击！”荀组长脱口而出。
“什么？！”李组长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这都过四十多年了，怎么又来？”。
由于团长让他们“待命”，所以二人就不好有什么举措，只得回到家后按照命令好好休息。
同一天的上午四点，完全无法入睡的李组长接到了一个来电。
“团长。”李组长看见来电人，快速接了电话。
“李组长，你们昨晚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新线索？”她开门见山。
“宋探长发现一张名牌，材料是聚丁烯，他已经和你汇报了吧。”
“是的，所以你们就推断嫌疑犯就是丁组？因为只有丁组的名牌是聚丁烯。”
“嗯，是这样的。”李组长见事情果真出现转机，非常高兴。
“可是我总感觉这不太妥。”但是团长泼了他一头凉水。
“啊？为什么……”
“毕竟也许有嫁祸的可能。另外，李组长你抓紧来总部吧。上午四点半，我要召集十几个关键的人开一场小会。”
“啊，你都已经回北京了？”李组长有些惊讶。
“对，所以你们要做些准备。”
······
“去上海？”在会议上，荀组长脑子里炸锅了。
“你怎么听的……”团长站在会议桌前一脸无奈，“我的意思是，上海分部的同志会通过线上会议跟我们汇报情况。”
“啊啊不好意思啊，起太猛了还没缓过神来......”
“那…他们那里的探员需要和我们交流情报么？”老宋想到了什么。
“老宋，你又不是间谍，交换个什么情报啊。”李组长开玩笑地说。
“他们的确会讲述基本情况，还有发现的线索。至于‘交换’，可能咱们没有什么对等的线索可以给他们。”
“原来如此……”
“那么，还有人有问题吗？”她环视着空荡荡的会议室，“那好，各位回去休息吧，辛苦了。有关人员在约定的时间回来就行。”
荀组长没有急着走。“团长，我能问个事儿吗？咱不一直说是工作日要避免注意，所以应该在晚上工作嘛？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来开会？”
“这是紧急会议，必须早开。”团长走下会议台，“万一暴动扩散开，肯定会有很严重的影响。另外，凌晨应该也算是晚上。”
“那团长，既然能用会议软件，为啥不让我们在家里直接开会啊？”
“能确认你家不被窃听就行。”她看了荀组长一眼。
“嘶......”荀组长冷汗冒出来了。忘了这事儿了......如果要是因为自己家的窃听器而泄露了BTO的秘密，恐怕他会被贰號团那些人拍死的吧。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团长。”荀组长问不出什么话了，但他总是隐隐约约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事想问。
等团长彻底走后，荀组长才站起身来。
“哎——我的快乐上午啊......”荀组长喝了一口快乐水。“话说老李，咱们现在干啥去？”
“当然是吃饭呗，然后上地下体育馆跑会儿步。”李组长轻松地站起身来。
“明明快变成老年人了，怎么比我还有活力......”荀组长打了个打哈欠，“我还打算去休息室补个觉来着呢。”
“你个小年人，说谁老呢。”李组长敲了荀组长一下。
······
“丁卯两组的嫌疑很大啊……”团长站在办公室里，面对着窗外的晨景。
她拿出一摞甲、乙两组交出的实验记录，一组试验一组试验地翻看着。“明明成功近在咫尺，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然后，她又拿出上海分部的报告，“现在又出了这么件事儿，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线索。”
等一下。
团长脑子里灵光一现，翻开一页有关QH-1221的概述。“此化合物药剂成功实现濒死生物的复活，以及活体生物机能的提升。”
濒死生物的复活？生物机能的提升？
她想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
李组长、荀组长是最先到总部的。一进会议室，他们就见到团长正专心写着什么。
两人落座后，纷纷打开背包拿出文件。团长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开口向荀组长问话。
“荀组长。”
“诶！”荀组长不敢怠慢。
“你们进行类人物种试验的时候，有出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荀组长挠了挠头，“其实还真有点。就是，不晓得为啥，不论是老鼠还是猩猩，在刚注射完QH-1221之后，都会陷入短时间的暴怒。”
“具体表现是？”
“突然的，呃，就是拍打玻璃房，然后吓研究人员。但是等一会儿之后，这种暴怒就会自己没掉。”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暴怒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荀组长一眼就看出团长在问什么了。
“团长，你不用担心这个，我觉得QH计划应该跟袭击没什么关系......”接着他却话锋一转，“但是啊，问题在于现在QH的所有库存都没了，没法儿进行人类临床试验。我只是怕到时候出现卯组DIV计划的那种惨痛结局。”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信息。”团长拿起笔，把刚才的事情记录在备忘本中，“至于临床试验......我会尽量解决的。”
“团长，我早就想吐槽了，你说话真的很像聊天AI啊......”荀组长吐槽道。
团长只是撇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写东西。
没过多久，人员陆陆续续地到齐了。团长按照名单清点人数。虽然与会人数特别多，但由于有团长镇着，所以现场没有太过纷乱。
“各位，会议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团长宣布道。随后她站起身，按了墙壁一下，墙壁顿时化身为一块巨大的显示屏，向会议室的各位展示会议界面。
“这次会议原本是为QH-1221库存失窃而召开的，但由于刚才的小会上提到的昨天凌晨上海市发生的案件，我们临时调整了方案。”她触摸着墙壁，“第一部分，由上海分部的探员代表进行线索分析。”
零星的掌声过后，一个摄像头的实时影像投了出来。一名探员正在画面中调试着设备，另一名则点开了身后的大屏幕。
“团长，声音和画面都清楚吗？”
团长点了点头，“嗯，都很清楚。”
“呃好的，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今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们分部的武装小队基本完成了现场的搜查，然后要求我们到案发地点去整理和分析他们拿到的线索。”他点出了几张图片。“这一张，是我们拍摄到的血迹。血迹分布在好几个地点，一个是警局前院，一个是走廊，一个是前台，然后就是大办公室。这些血都是成片的。”这位探员停了一下，“在这里，有一个蹊跷的地方：这些血里面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或者属于人类的遗骸，连一个完整的细胞都没发现。当然还是有非常多的红细胞的，但我们认为它们不算真正的细胞，因为各位可以看到电镜影像，它们根本没有正常细胞的形态，而是像血小板一样，形状差异极大。”
“没有尸体？”
“太邪门了……”
“呃，另外，更加蹊跷的是......据我们得到的录像信息......”探员停顿了一下，“那些被袭击的警察，貌似全都加入了暴徒的行列。这个一会儿可以在监控录像里观察到。”
“什、什么？”
“怎么听起来跟丧尸病毒一样？”
“对啊，怎么还带传染的......”
画面里的探员又调出一张照片。“这个金属团一般的物体，经过仔细的复原和辨认，发现是大办公室的铝门，处于严重损毁的状态。经过仔细查看，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利器的痕迹，只有人类指甲的抓痕，以及……猛烈撞击、揉搓的迹象。”
听到这里，团长举起了手。
“所以，你们就根据这些线索，推断出了暴动分子有可能被注射过毒品吗？”她看了一眼他们提交的报告单。
“差不多是这样的，因为他们太反常了，而且攻击性之类的似乎比食肉目的动物都强好多......所以，我们中的很多人就认为他们是使用了什么新型毒品，才变成这种反常样子的。另外，上海本地的研究所也已经开展针对这些暴乱者成因的试验。”他紧紧张张地回答。
团长示意他继续讲。
“然后…就是刚才提到的，我们获取的一段监控录像。”他放出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很明显就是那个警局前门的监控录像。
整个警局在一开始十分宁静，时不时有些警察在前院溜达、闲聊。突然，一名看起来非常狼狈的警察踉跄地闯入警局，让周围的人吓了一跳；随后，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四名看起来异常高大但很瘦弱的男子闯了进来，见人就扑打甚至是撕咬，场面瞬间失去控制。
原本几名警察想用泰瑟枪来威慑，但那些人即便连中十几发也仍然毫发无伤，仍然只顾撕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用威力较小的电磁枪自卫。
警察们一齐开火，瞄准暴乱分子们的小腿肌腱。本来警察配备的电磁枪完全可以使罪犯的肌肉迸裂、丧失活动能力，但画面中被打中的暴徒却只是几个踉跄，随后继续朝警察们冲过去。更不可置信的是，第四个人明明被枪走火打到了额头，却连踉跄都没打，而是继续奔跑着攻击。
没过两分钟，他们就咬伤、打伤了前院的所有警察，轻松打破大门，向警局内部晃悠着走去。倒地的十几名警察紧握枪支、咬牙试图重新站起，但那些并不严重的伤口却令他们异常痛苦；其中几名互相搀扶着、想摇摇晃晃地跑向警局。然而很快，他们就开始不住地颤抖，不得不停下脚步、想仔细看看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十秒钟。短短的二十秒钟内，他们就仿佛失去了平衡，提线木偶一样摇晃地站稳了脚步。虽然看起来让人感到不适，但这些受害者的确陆续停止了异常动作、不再颤抖，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完毕。正在此时，六辆警车从天而降，上面的三四十把枪毫无分说就对着暴乱者开火。
然而，那些暴乱者太快了，简直就像是他们的四肢在操纵头部一样，尤其是其中那四个最开始的家伙。有几辆警车还没来得及降落，他们就使出踏破了脚下地板的力量一跃而起、直接一人一辆飞扑过去，让它们狠狠撞在远处的地面上（这是多大的冲击力），使车的发动机与地面剧烈碰撞而产生电火花、引起爆炸；剩下的那些站起来的警察同样陷入疯狂，敌我不分地摇晃着冲上前去集群攻击落地的警车，哪怕是头被枪弹打到血流如注进而摔落在地，也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最后苏醒的十几个警察被警局内部的混乱吸引、跑了进去，他们的两条腿仿佛在互相打架，全然没有之前协调的平衡感。
五分钟后，夜晚再度回归了平静。
“天哪…”
“这都什么人啊…….”
“连枪子儿都不怕……”
“那些警察后来的样子明显不对劲啊，该不会真的是......”
周围的人很少见过如此恶劣的恐怖袭击，纷纷议论起来。看着人们一通喧闹，团长轻声叹了一口气，好像知道了什么。
“我们把视频提供给了上海分部的武装小队，并且联络了当地的其它警区，”探员继续叙述，“很快案发现场就被围了起来，但不知道受袭警察和暴乱者有没有找到......”
团长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然后她转向荀组长。
“荀组长。”
“在！”荀组长立刻站起身。
“我问你，”团长浮现起一种神秘的表情，让荀组长不禁立刻别开视线，“你看刚才的视频，有没有回忆起什么？”
“回忆？”他懵了。他能回忆起什么呢？自己前半生根本没真正亲历过任何战争或恐怖事件，只是沉浸在书海当中，做自己喜欢的研究。来了这里之后，他才认识到社会的另一面，见识到了很多他可能一生都见识不到的东西，受过了很多他一生都受不到的磨砺。
现在大屏上，幻灯片里播放着的东西，就是其一。
这东西…自己好像真的见过。之前自己去电影院的时候，某些电影里有这种东西。
“好像是一部叫什么……呃，我忘掉名字了，反正是一部曾经美国出的——”
“我要你的亲身经历。”团长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全部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荀组长犯了难了。
亲身经历？谁会和那种疯子打交道。疯狂打人咬人，搞破坏，挨枪子，破坏大门，简直太夸张了……等等，等一下。
破坏大门？还是徒手破坏的？
他好像在实验室里见过某些动物，不过它们顶多把玻璃砸出裂纹。
猛然地，他想到了开会前团长问自己的问题，以及——她问那些问题的真正目的。
难不成，她想的真是......
“这么仔细一琢磨......貌似还真的有。”荀组长懂了对方，脸上也浮现出神秘的笑容，“之前，QH计划的时候，那只老鼠，打完1221之后突然发疯，疯狂冲撞玻璃盒；还有，后来的黑猩猩也是一样。但可惜啊，真的太可惜了，暴怒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他故意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没错。”接着，团长站起身来。“综合这些现象，外加QH药剂尚没有进行人体测试，我个人推测这些所谓的‘暴乱者’，可能是注射QH-1221产生异常的人类。”
“什......”荀组长差点一屁股坐下去。
看来团长没注意到刚才自己话里的强调。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QH药剂应该没有这种效果啊，为什么会这样......”
“各位，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现在说出来完全是为了让大家讨论和批评。”然后她补了句吐槽，“毕竟我不说的话你们大概又很久不会讨论。”
“可是团长，QH-1221不是还在研究，没有发放到市场吗……”一名与会的研究员举起右手，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来是某人宣传得不到位啊。”团长瞄了李组长一眼。正在偷偷摆弄电子烟的老李突然一惊，然后站了起来。
“抱歉团长，但其实我确实安排宣传部的同志们做了宣传。”他先向团长致歉，然后转向众人，“唉......各位，其实QH-1221的库存，在九月十三日夜晚全部失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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