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国科学家经过刻苦努力,率先证实近期袭击事件并非由邪教引起,所有的‘暴徒’都是被一种新型弹状病毒感染的病患。该病毒引起的综合征被命名为“极端暴力综合征”。科研人员们根据性状推测:该病毒类似于狂犬病毒,能够通过黏膜进入神经末梢,最终侵犯病患的神经系统、使其丧失理智,并因为激素的分泌过多而造成身体机能强化。据统计,目前已有21个国家和地区受到该病的袭击,但局势完全可控,武装力量已经被派遣至各个地区,各位居民只需要减少外出活动的频率即可。目前,关于这种新型病毒的研究仍在进行之中。”
一眨眼间,前不久登上热门的“暴徒”事件被“新型病毒”新闻取代。人们才意识到,之前严打严防的所谓“暴徒”,居然是一种疾病的感染者。于是,各种流言,诸如“丧尸病毒来袭”、“此病毒为人造生化武器”等被传得人尽皆知。由于该病的传染性貌似不大,所以各个国家的政府将大部分财力都花在了武装化和军备上,科学家们的资金仅仅略微有所起伏,他们也不能过大地施展拳脚。
“战争正式打响了啊。”顾从面对窗户,喃喃地说。
正忙着收拾仪器的张理才听见了,“老从,既然说到了战争,那你知道,这是谁和谁的战争吗?”
“还能是谁和谁,人类和病毒呗。”顾从随口说道。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的心中可不完全是这样:这不是人类和病毒的战争,这是我们和“幕后黑手”的战争。
“是啊,人类和病毒的战争。但你知道吗,老从,”他将最后一台仪器包裹严实,交给了组员,“现在全世界的局势是人类和感染者的大战。”
“那也很正常嘛,反正这病毒的载体也就是那帮僵尸感染者咯。”
虽然功绩赫赫,但总部的氛围依然像往常一样静谧。因为我们的团长有规定:个人可以自行举办庆功宴,但不得扰乱组织正常的工作,要是真的非常想办,也只能在组织外面以个人的身份办。
“团长,”李组长透过口罩嗅着闷烟,“所以……咱们要拿那群家伙怎么办?”
团长正在调遣α小队的力量。“总部的小队已经开展全面搜查,应该不会再有漏网之鱼。”
“你每次都这么说,”李组长看了她一眼,“我听小荀说了,你上回就在怀柔区、顺义区、海淀区和西城区找了好久,灭了几个据点,到现在,那群家伙不还在逍遥法外吗?”
他们讨论的事情挺复杂的。自从李组长无意间在甘肃获得很多情报,团长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以前,根据贰號团提供的情报和自己的推测,她一直以为反叛都是卯组策划、并和丁组一起实施的。然而,李组长带回的关键信息、荀组长做出的大胆猜测和武装小队最近找到的线索否定了这个答案。叛徒,很有可能早就存在了,卯组不过是和叛军集团里应外合,最终才计划脱离组织、正式加入叛军而已。所以,团长再度调遣α小队的一部分武装人员,前往北京的各个地区搜查叛军据点。
“好了,李组长,”团长终于忙活完了武装力量的调遣,叹了口气,“说完你要交给组织的情报,就来说说你一开始是计划怎样生存的吧。还有,荀组长,你要是想听就进来。”
门外边突然一颤,荀组长悄悄推开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就是太好奇你们在说什么了。”
“唉,你们都这么想知道我个人的问题吗?”李组长有些害怕的样子,露出怯生生的笑容。
“我一直就想不通,你既然认为这一路会遇到很多阻碍,那一开始为什么仅仅带了些营养素,而不做其它准备?”团长再次把上回的记录簿拿出。
李组长只是笑着看二人,没有说话。
团长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脸色阴沉下来。“你该不会……动用了组织更高级的项目吧?”
“呵呵呵……”李组长的笑容逐渐凝固。“咱们组织……不是有一种生命维持装置嘛……大是大,但我看见超市有种旅行包可以装得了,我——”
李组长话没说完,桌子就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你……”团长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生命维持装置不仅是组织最高等级的项目之一,还是正在测试的项目。而你居然连样品都敢动!它现在在哪儿?”
“别激动!别激动!”李组长的求生欲大增,差点跪在地板上,“我早就把它还回去了,你可以查我的借还记录,你可以查的,呵呵呵……”
“看来对你的处罚远远不够。”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上文中,已经不只十次提到了“叛军”二字。各位或许认为这些人都是些残暴嗜血的家伙,毫无仁慈心、毫无理智,并且杀人不眨眼,反社会反人类。但,事实果真如此吗?眼见为实,就让我们把视线移步到叛军的据点里吧。
叛军的规模虽然说不上很大,但他们的力量却不可小视。叛徒们的据点主要集中在北京的各个城区,现在还在慢慢往外扩散,已经逐渐来到了天津、河北、东北和山东。这些叛徒的社会地位高低不一,有的只是个士兵、只是个平民,有的则是某些公司的员工、高管,还有企业的老板、军队的排长连长,甚至连国家政府官员都有。所以,虽然叛军的武装力量、科研成果和财力物力远远比不上BTO组织,但就凭他们一部分成员的极高地位和潜在威胁,也足够让各分部的小队出动100次去围剿了。
不过,因为北京的新型病毒感染情况不是很乐观,感染者突袭事件的数量一直在缓慢上升,总部不可能将所有武装力量全都用于剿灭叛军,所以只能出动一部分,而剩下的则负责协助袭击保卫队,用以防御感染者的袭击。
如同BTO,叛军集团同样也具有总部,坐落在东城区的一座商业街边。那是一处比较繁华的商业街,叛军集团的总部就在一片密集的高楼之中。“番司令!番司令!”一名头戴军帽的人进入了一间小办公室。
“诶!怎么了小柯?”一名中年人慌忙掐灭香烟,迅速站起身,满面笑容地迎接来宾。
这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其实他就是在前几年方从军区退役的、叛军集团的总司令——番君。
“番司令,”小柯递上去一份文件,“您应该也听说过了:最近国内有研究机构从感染者体内提取出一种病毒。根据调查和搜索,我们怀疑那家机构应该是BTO。”
番君看着文件,“那还用怀疑么?BTO那帮家伙,在科研真的有两把刷子。所以,他们最近有什么动向?”
“我们没有查到,”小柯摇摇头,“不过,甘肃那里的据点被毁了。”
番君稍稍皱了皱眉头。“怎么可能?BTO应该不知道咱们在那里的据点啊?”
“我们目前对这事了解得还不是很多,但大概率不是BTO干的,而有可能是来自于感染者的内部突袭。”
番君叹了一口气。“唉,意思就是你们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员幸存?”
“是...是这样的。”
番君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好了,我了解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李组长刚想出办公室,被团长叫住了。“李组长,你有没有抹消自己在那里的痕迹?”
“你是指在甘肃的叛军据点儿吗?”
“是的。”
“嗨,谁那么蠢不删呢。什么视频记录啦,音频记录啦,都被我从他们的控制台删掉了。除了那些,就连门把手、各种触摸的仪器我都是戴着胶皮手套操作的。而且而且,我还在胶皮手套和鞋底垫了反侦察设备,那些家伙想找着我根本是天方夜谭!”李组长一副自在从容的样子,仿佛胜券在握。
“不愧是老情报员!考虑问题就是周到。”荀组长自发地给他点了个赞。
可团长似乎并不这么乐观。“李组长,你有考虑过一件事吗?为什么那些视频会被分割成独立的文件,而且还按开始与结束的时间命了名呢?”
“嗨,团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李组长轻松地说,“前几年不是出了一个叫什么什么‘MonitorVideoSpliter’的软件嘛。”
“MVS?”团长问,“听说过,但没有详细了解。”
“对,就是那个软件。”他继续说,“我很清楚地记得,那台设备里安装了这个软件。这软件可以将一个摄像头录入电脑的视频,实时拆分成时间间隔相等的好几份,并且建立文件夹储存起来。比如一个视频是11月20号拍的,两小时的,从早上八点半到早上十点半。如果我要是设置一下,设置成......每半小时切一次,那这个软件就会把它切成六份,分别命名成8:00:00,8:30:00,9:00:00,9:30:00,10:00:00和10:30:00,然后存到1120文件夹里。”李组长说了一气儿,停了下来。
“嗯,我大概知道了。”团长说,然后提出一个令人细思恐极的问题。“我只有一个问题:既然你说,每个视频的时间都是等长的,那为什么之前那两个视频并不等长呢?”
李组长懵了一下。
“啊?”荀组长也回想了一下,“啊,对,好像第一个是好几分钟的,然后第二个只有四十——”
他们的头脑里如过了霹雳一般。
“那,司令,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小柯找了把椅子,坐在番君面前。
“你们啊,先别急着和BTO对干,现在我们的第一目标是往外扩散,辐射式扩散,据点建立的越多对我们越有利。钱是完全足够的。”番君拿过地图来,给小柯分析着局势。
小柯挠挠肩膀。“番司令,咱们北京的部分都已经快扩散到武汉了,还不够吗?”
番君摇摇头。“远远不够。你知道吗小柯?BTO那帮心狠手辣的家伙,我估计他们现在肯定把全部兵力用在搜查咱们身上了,到时候如果没扩散完全就惹事,他们绝对会将咱们一网打尽!”
小柯露出疑惑的神色。“番司令,现在全国的感染者袭击形势这么严峻,他们的兵力应该都放在那些感染者身上啊,哪里能有时间管咱们呢?”
番君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你不知道么小柯?!那帮家伙都是独裁者,都是暴君!他们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群毫无感情的冷血杀手!”
小柯被震住了。“司令司令,您先消消气!我又不是BTO出来的,我上哪里了解他们去?您先喝喝水,压压火气。”
番君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实在抱歉小柯,我忘了,忘了……”那副冷酷的面容瞬间不知所踪,“你先赶快去忙吧,我回头可能还有事情要麻烦你。”番君微笑着起身送行。
走在走廊中的小柯非常纳闷儿,还有些生气。那个司令,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刚才明明还憨态可掬,怎么下一秒就跟磕了药似的?真是难以理解。小柯甩甩脑袋。“算了,看来我还是得多了解了解BTO的事情,我懂得太少了。”他自言自语地叨唠着,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异样诡异的目光。
“唉,大伙,你们应该也知道吧,前几个月北京封城了,所以咱们的人员和军备就彻底送不出去了。”小柯在休息室中找到几位身着军服的人,“你们有什么好建议么?关于运送转移人员的问题?”
其中一个摇摇头,“我们都没有太高的权限,这种事情没法子办。”
另一个想了想,“总管,咱们要办这事,得找政府部门的同志啊。”
“对啊,要不让他们出面,我们的军队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听完几名军官的想法和建议,小柯仔细思索了一番。“那,我就去找老吴了,他应该能有点办法。你们也别闲着,找找犄角旮旯,看看有没有空子可钻。”
“你放心吧,我们该做的一定做到位。”一名军官摆摆手说。
于是,小柯走出休息室,马不停蹄地赶往另外一间大办公室。据信,总部社会地位较高的人员都在那里工作,周围的警卫部署也是最到位的。
他走到半路的饮水机处,停下来接了一纸杯水,心里似乎正焦虑地思考着什么。一段时间的停顿后,他将纸杯中的水一饮而尽。“不知道甘肃那里的安保人员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侦查到入侵者,以及病毒感染者从被传染到发病的具体细节、时间、解决方案......”
在BTO总部的实验室里,张理才正和其他组员们解析着病毒的基因序列。气闸门“刺啦”一声滑开了,进来一个非常眼熟的人。
“唉?老柳?你怎么来了?”刘兄弟正勾兑着水溶液,眼皮子都没抬。
“我说,老刘,你要是不想让我来就直说呗。”柳研究员用沉闷的语气开着玩笑,随后转向张理才。“张组长好。”
“你好。等下,你是不是上回教我们提取核酸的老兄?”张理才问道。
“嗯,是我,柳-130,是卯组的组员。”柳研究员做着自我介绍,“之所以为什么我要来这里嘛……仅仅是因为我之前许下承诺了。”
嗬,是个驷马难追的君子!
“那,我们就可以问你问题咯?”大个儿摆出不符合体型的好奇表情。
“兄弟,”张理才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大个儿。“你可以随便找人家聊天,但前提是咱们得完成任务。要不然,整个小组可能都得挨罚哦。”他邪魅一笑。
大个儿好像被吓住了。“是,组长,我肯定完成任务。”
柳研究员叹了口气,晃晃脑袋,“那,张组长,这儿有什么我能插手的事儿吗?”
“有!”顾从在外面看着书,透过屏幕举起右手,“柳兄,能不能请你教教我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一个人自己都要学死了......”他以恳求的语气和神态说。
这柳兄貌似也是个心软的主儿,听顾从那么真挚地请求,也只好叹口气,让他把问题对着摄像头。张理才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为柳老兄捏把汗。我的天……他要教顾从生物……我赌1块钱,他肯定会被逼疯。
“得嘞,水溶液配成了。”刘研究员把试管小心翼翼地放在架子上,擦了下汗。
张理才正在监督仪器读取序列,进而要分析它们。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屏幕那头突然钻出了一张脸。“嘿,大伙儿!”来人是荀师兄。
“荀组长好!”全体人员向他打招呼。
...咦?甲组的成员好像也管荀师兄叫“组长”?张理才有些纳闷儿。不过...这可能和自己管别的班的导师叫“老师”类似,也没啥好奇怪的吧。
荀组长也向他们问好。
“咦,荀哥?”柳研究员凑了过来,“你来干啥?”
“我啊,要给你们带个不太好的消息。”荀组长眉头紧皱。
“...现在大家可能都被这种什么‘丧尸传染病’唬到了,但容我叙述实情:各位根本不必恐慌,因为这种所谓的‘传染病’,是不存在的。他们发现的那种病毒根本就没有被证实、根本不能与现在的袭击事件联系起来。你们想想,那样一种简单的狂犬病毒,怎么可能让人变得像恐怖分子一样?”一名头发花白、身着白色研究服的中年人主持着一场发布会,台下有百十来名各路媒体的记者。
“靠近东墙边第一列,第十排的女士请发言。”
“博士先生,我是乐宣报社的记者,”一名电视台记者站起身来提问,“据我国科学家的报道说,那种病毒是在暴乱分子的体内发现的,所以很有可能是令他们失去理智的原因,您可以解释一下您为什么反对这种观点吗?”
然而那博士只是嗤之以鼻。“记者先生,你的问题很好。但我想问:为什么在暴乱者体内发现的,就一定是造成他们暴乱的原因呢?”这个问题一被抛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那,博士先生,”另一名报社记者在得到允许后起身提问,“既然否认病毒理论,那您认为造成民众反常狂暴的原因是什么呢?”
博士推了一下眼镜。“我们专业小组推测,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那些民众吸食了毒品。”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博士先生!如果是毒品的话,那为什么能造成暴乱分子刀枪不入呢?”一名女记者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嘈杂。
“记者女士,请注意您的用词!”博士看起来生气了,用手拍着桌子,“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些暴乱者拥有高于常人的能力!”然后他的语气扬了上去,“别说刀枪不入了,根据视频,那些家伙就连撞碎钢化玻璃都做不到!”
另一名记者举起右手。“博士,如果真是毒品的话,为什么可以传染给被攻击者呢?”
“记者先生,”博士冷静下来、挥了挥手,示意全场安静,“我们现在有很多的证据表明,这些毒品可以被暴乱者的细胞合成,也就导致他们能够传染别人。”
“您能拿出什么证据吗?”
博士推了下眼镜,笑着说:“我们可以拿出证据,但需要在国家的支持下,做更多的技术性实验。”
一只拳头捶向墙壁。“简直是......简直是胡说八道!”电脑屏幕前方,番君愤怒地吼道,手臂上青筋暴起。
“司令,您消消气。”一名队长把茶杯递上去。
“抱歉,我又没有忍住。”番君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你们是从哪里搞到这个视频的?”
“呃......是通过我们一个在电视台的同志暗中取得的。”
番君皱了皱眉头。“电视台播放这个节目了吗?”
“没有,司令。听那个同志说,好像是说明后天就能播放。”
“我知道了。”番君冷笑道,“我啊,唯一能认可BTO的,就是他们的技术。队长,你这两天盯着点儿电视和新闻,看看那群家伙到底要搞出点什么名堂来。”
“是,司令。但...有一个问题,我们需不需要亲自去调查?”
番君拍了拍队长的肩膀。“如果你有能力,那就这么做吧。吕队长啊,真是辛苦你们了。”
爱彼博士用颤抖的双手拿下护目镜,在例行消毒后走出实验室。“弹状病毒......果真是弹状病毒......”他从书架上拿起一个本子,记录着今天检测出的结果。
“病毒粒子大致呈弹状,直径约20纳米,长约50纳米,初步检测证明其为RNA病毒,确认与中国研究所发现的病毒性状一致......”老人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还依据之前显微镜成像的留档作了一张示意图。一切完毕后,他收拾好文件,准备将它交给组内的材料整理人员。
他刚刚走进楼梯间,差点被迎面跑上楼来的一位年轻人撞翻。
“你怎么了?这么急躁。”博士从地上拾起文件,皱着眉头问他。
年轻人满头大汗,用手擦了一下黑黝黝的额头、蹲下帮博士整理文件。“抱歉博士......但......我听说在得克萨斯州那里,有恐怖主义分子声称,他们故意在公共水源释放了某种弹状病毒,引起很大的恐慌!”
听罢这番话,老博士的脸色更显得惨白了。
“可恶至极!这群家伙,明明国际已经出现了那样恐怖的卫生事件,居然还在搞这种无聊的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