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靠在屏风上，侧耳静听另一边哗啦啦的水声，耳根渐渐地红了。
仅仅是见到少年的眼睛，跟随着少年的身影，他就已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温昉就像一条绳索，在他想要不择手段爬得更高的时候束缚着他的双手，却又带给他奇异的安全感。
他本不是甘愿居于人下的性子，现在却觉得：这样也好……只要能一直跟着他。
“阿瑶，”少年生疏地擦着头发从他身边走过，留下淡淡清香，“过来坐，讲讲金家和温旭最近的动向。”
孟瑶被他的声音惊醒思绪，闭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让空气中弥散的清香盈满肺腑。他再睁眼，眸底已是一片清明，“公子这段时间修养的可好？”
温昉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看着接过手帕为他绞干头发的孟瑶，实在不明白这人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开始寒暄，他微皱了眉心，但还是答道：“尚可。”
孟瑶蹲在他身前，唇边笑意不变，自言自语般低声反问：“是吗？”
他瞧得出少年已经是强弩之末，被猛药吊着的一口气不知道何时就会散了，然而少年只是笑着，仿佛要同伤痛抗争到底。
他叹口气，低垂的眼睫下藏着极复杂的情绪。
“金家应当是看出了我们所谋，公子走后便找上了大公子。可大公子最近似乎在忙着除祟，所以金家家主又拜访了二公子。”孟瑶止住寒暄，简单地总结了这月余发生的事情，手上继续擦着温昉的头发，动作温柔。
温昉神色恹恹，“金家那边……？”
孟瑶会意，嗤笑一声道：“或许是想要把金家损失的钱财都要回来，金家主索性仿了公子的法子，坑了二公子一大笔金银。”
温昉托着下巴，理了理可疑的地方，一一嘱咐孟瑶后同他闲聊起来，“阿瑶，我从琼州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孟瑶惊喜抬眸，弯起眼睛扬起嘴角，“多谢公子。”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温昉无奈地笑了笑，从他手里抽走手帕丢在一旁，将一串五颜六色的贝壳海螺放进了他的掌心，“听说海螺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你试试看？”
孟瑶眸光闪烁，将海螺放于耳侧，垂眼听了片刻后忽然开口：“公子，你眼下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归属，那我呢？”
见他愣神，孟瑶的声音弱下去，“那阿瑶呢……？”
温昉总觉得今晚的孟瑶不同寻常，但这人一向心思深，他也懒得去猜，顺着人的问题答道：“你所求，我自然会助你实现。”
“公子非我，怎么知道我所求到底是什么？”孟瑶的语气不如以往尊敬，但眼神却丝毫不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温昉低眼，面容倦怠，语气却依旧温和，“阿瑶，人之所求，定然不只是一事一物那样简单。你所求太多，我只能给你，我能给的。”
“……好，”孟瑶深吸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公子要给阿瑶什么？”
温昉将他的五指合拢，真诚的祝愿连同着那串代表着一生顺遂的贝壳风铃也一并被藏进掌心。
他说，“我赠你，天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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