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阁里挂满白色帷布，一群道士围坐在一旁念念有词。除了被禁足的曹皇后和独来独往的张妼晗，其余后妃都过来祭奠杨婉。虽说她们与杨婉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但同为后妃，她们与杨婉也没有深仇大恨，如今杨婉去了，其他人也都唏嘘不已，为其感伤。
不过看到为丧仪忙前忙后的连汐，她们心里还是酸溜溜的。谁也没想到，官家不仅让连汐抚养小皇子，还将小皇子记在她的名下。这样一来，从法理上说，小皇子只有连汐一个母亲。
众妃暗暗生奇：也没见官家有多宠爱连婕妤，怎么会安排这一出？总不至于是杨婉这个生母的要求的吧。那就是杨婉不知哪儿得罪了官家，官家才把她的儿子记在别人名下……唉，这样的好事怎么轮不到我的头上呢？
皇家和普通人的丧仪自是不同。如果是在外面，总有亲人为杨婉披麻，而宫里，只有一屋子的下人戴孝，赶来的嫔御只是换了墨蓝等深色衣裙，唯有连汐在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布。
立在棺椁旁的连汐感受到了众人复杂的眼光，但她浑然不在意。她只是不敢相信，相识相交多年的婉姐姐竟然就这样去了。她虽然得到了一个孩子，后半辈子有了依靠，但私心里更希望她的婉姐姐能够活着。
天色渐渐晚了，其他娘子早已陆陆续续离开了，当黑幕吞噬最后一丝光亮时，杨靖也准备回去了，只是没想到，此时还有人过来祭奠。更令杨靖吃惊的是，那人是张妼晗。
杨婉虽然只是一个婕妤，丧仪不可能大办，但她毕竟是为诞育皇嗣而死，所以一开始官家亲自祭奠，后宫其他娘子也都每日过来拜祭，而这些人里不包括张妼晗。
所以，当杨靖和连汐在春锦阁看到张妼晗都一脸震惊，当时官家都没能让她赏脸前来，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呢？
张妼晗进来后倒没说什么，向棺椁方向拜了拜，添了一炷香，眼睛便直勾勾地盯着杨靖。
杨靖看着张妼晗的样子微微一叹，将她请到内殿说话。
张妼晗之前因为接连生产落下了病根，本来好好养着是能好的，可她后来遭遇女儿被咒死和贾玉兰的事伤心太过，导致气血两亏，原本莹润饱满的脸庞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下，只余一片惨白，身子也瘦了许多。她今年不到二十岁，整个人却老了许多，再不复当年的青春朝气。
张妼晗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张妼晗“你之前跟我说，要我等，幕后黑手很快就会现行。可过了这么久，他们人呢？”
张妼晗“外面还躺着一个受害者，你现在就告诉我，谁在幕后操控一切？”
张妼晗情绪越来越激动
张妼晗“还是说，根本没有别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不然，怎么就你的一双儿女平平安安的！你说啊！”
张妼晗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的，再激动也还是压低了语音，但配上她那幅毫无血色的脸庞，犹如恶鬼低喃，更显阴森恐怖。
杨靖“张娘子，你觉得我能驱使谁去害人呢？”
张妼晗“我不想听你说其它的。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那你就告诉我，是谁算计了我！是谁在算计官家的孩子！”
杨靖虽有猜测，但也不能确定是那个人做的，何况她手里根本没有证据，自然不能乱说。可张妼晗这个样子，若不稳住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于是透露道
杨靖“张娘子可知，太医院最擅妇科的刘医官死了。他从禁中回到家中，这条路走了多少回了，怎么就无声无息地不小心溺死了。”
杨靖之前便猜测，太医院有幕后黑手的人，不然无法解释生育过的后妃都是短时间内接连怀孕。母体有损，婴儿又怎么健康的了，太医院医官又不是摆设，难道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吗？而死去的刘医官因为最擅妇科，所以后妃一旦有孕，都会请他看顾。而赵祯的皇嗣大多是一年隔一年出生的，这么多皇嗣至少有一半都是由他看顾的。再加上张茂则之前暗示过杨靖刘医官的死不是意外，所以她便明悟刘医官另有其主。
张妼晗“你是说……”
杨靖“我现在确实不知幕后黑手是什么人，但是他损害的是皇家绵延传承的大计。刘医官的死只是个开始。”
杨靖“你不是把官家当做自己的夫君么，那你应该信任你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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