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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青春校园)

“老乔老乔,你数学最后一个选择题选的啥?我问了一圈都和我选得不一样……”

乔宇宁满头大汗地瞥了眼旁边窜来窜去四处询问的胡明锐,随即放下手中正搬着的课桌,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头。

此时周围一群热火朝天对着答案的人莫名感觉到了气压正在急剧降低,空气中仿佛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下一秒,对上乔宇宁此刻眼神的众人:……

面面相觑。

然后顷刻间如鸟兽散。

独留一无所知的胡明锐还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忘情地挑着踢踏舞。

“胡—明—锐!”

突然被点名的胡明锐心中“咯噔”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这只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可惜的是,已经来不及躲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乔宇宁累积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

“选你个大头鬼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看不见大家都忙着搬桌椅整理教室吗?!满世界上蹿下跳着显摆!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吗……”

教室内的众人:……

各司其职,习以为常。

教室外其他班级的人:……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言念和安紫怡此时正准备从教室外抬起桌椅往里走,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然后略显尴尬地相视一笑,同时在心中默念: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待怒吼声停止,一个灰溜溜的人影顿时蹿了出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被训了一通的胡明锐。

他一出门便看见了正抬着桌椅似进非进的言念、安紫怡两人,赶忙上前来接过了桌椅,还做贼一般地回头看了看,讪讪地笑着说:

“外面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们就此就好。”

安紫怡和言念见状,都强忍笑意,心照不宣地松了手。

安紫怡略带无语地开口:

“你说你,每天上赶着往枪口上撞,这下好了,彻底把人惹毛了吧。”

“哎呦姑奶奶你小声点吧!老乔现在还没消气呢!”

胡明锐一边朝安紫怡挤眉弄眼,一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安紫怡白他一眼,并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

没用的家伙,还是得看老娘的。

随后,胡明锐就搬起桌椅屁颠屁颠地跟着安紫怡进了教室,开始虚心向安紫怡学习如何安抚一只正在气头上的狮子王。

言念看到这里,终于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连带着连续两天考试的紧张与疲惫都彻底放松下来。

抬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刚要走进教室,言念就听见一声急呼:

“言念!等等!”

扭头一看,才发现是张庭正疾步向自己跑来。

言念见状也转身向人走去,没走两步人已经跑到了眼前,紧接着气喘吁吁地开口:

“刚好碰到你,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言念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什么事?”

张庭一边平稳着呼吸,一边探身张望了一下教室里热火朝天的情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接着说:

“也没什么,就是可能得麻烦你跑一趟,刚刚遇到了我朋友找我问艺术楼的椅子在哪儿搬,我刚要带他去,结果年级主任叫全体班长去办公室开会。

我走不开,打算重新叫一个人带他去,现在我看老乔她们都在忙,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带他去一下,刚好你也比较熟。”

话音刚落,言念这才注意到此时他身后走来一个戴着眼镜,清瘦高挑的男生。

张庭见他走了过来,转头跟言念介绍道:

“这是519班的学委,林亦澈,他们班缺了一把给老师的椅子,待会儿自习课需要用到,所以也挺急的。”

言念想到那个非常难搞的杂物间门锁,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应了下来。

这开关锁的操作还确实是自己更熟练一点,帮一下忙也是力所能及的事。

张庭见状赶忙向言念道谢,同时还双手合十朝言念拜了拜,转身便一溜烟地向楼下办公室跑去了。

言念:……

倒是也不必行此大礼。

“麻烦你了。”

言念看向面前的男生,笑着摆了摆手道:

“不客气,我们走吧。”

艺术楼离教学楼的距离不算太远,只需要穿过一条林荫道,因此两人的步伐都不急不缓。

正逢橙黄橘绿时,林荫道上铺满了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枯黄叶片,一路踏过,清脆悦耳。

秋风萧瑟,落叶似蝶纷飞,偶尔栖落于两人肩膀,漾起涟漪般的重量。

“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吗?”

言念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男生会主动开口询问,于是转头看向身旁的人道:

“语言的言,想念的念。”

只见男生闻言也转过头来,银色细框眼镜下是一双狭长清润的眼眸,配合整个人的气质,有种宁静平和的书卷气息。

只见他薄薄的唇角挑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点了点头。

出于礼貌,言念也开口问道:

“你呢?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双木林,不亦乐乎的亦,清澈的澈。”

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男生的嗓音也是干净清冽的。

言念点点头,心中将这几个字拼凑完重新默念了一遍,不由道:

“很好听的名字。”

林亦澈有点没想到言念会这么说,但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于是顿了顿,然后向言念笑着点了下头。

接下来两人再开口时,就已经站在了艺术楼三楼杂物间的门前。

言念看着面前熟悉的门,以及那把一直插着钥匙的旧门锁,多少是有些无语的。

你说它不安全吧,人家的确是上锁了,而且非常难拧开。

你说它安全吧,这钥匙就一直插在锁上,其实锁门就是多此一举。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门锁算不算是一种考验?只有找到开锁的诀窍才有资格搬里面的椅子。

言念一边在内心嘀嘀咕咕,一边上前去开锁,结果班弄了半天也没打开,见林亦澈也上前来查看情况,言念有些无奈地向他解释:

“可能这个门锁太旧了,一直都很难拧开。”

林亦澈伸出手想要帮忙,言念忙说:

“没关系,我应该马上就可以打开了。”

说着言念就更使劲地向前一拽门锁,右手同时发力拧动钥匙转圈,功夫不负有心人,门终于开了。

言念:……

言念想自己大概已经找到诀窍了。

那就是耐心加暴力破解。

林亦澈见状,转头向言念道谢,然后就打算推门进去搬椅子,结果马上两人就都愣住了:

房间里面的桌椅堆积十分杂乱,横竖交缠,想要搬出一把椅子,就得先挪出三把椅子,关键是连门都只能勉强推一半。

难怪刚刚那么费劲都打不开锁。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都不约而同地轻叹了口气,然后一起上前整理桌椅。

林亦澈先侧身进去将堵在门后的桌椅一一搬开,好歹让门可以顺利打开。

言念也进去帮忙将靠近门的桌椅搬远了些,但可惜身高不够,没有办法往更高的地方累积,林亦澈见状伸手接过了言念手里的椅子,抬起双臂将椅子垒了上去。

言念为了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侧身向后挪到了门的背面,但由于这边还未清理完全,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椅子。

林亦澈放完手上那把后,转身之际就被地上的椅子腿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向另一边的桌子,而那张桌子侧角的钉子已然松懈翘起,泛着陈旧的锈迹。

几乎是下意识的,言念伸手便挡了过去。

下一秒,桌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林亦澈只感觉接近腰椎的位置被柔软的触感垫了一下,随即赶紧单手撑着桌面站稳。

此时懵然地低头,就看到了桌子侧边角落上那颗带血的钉子,以及此刻已经蹲在地上埋着头,双手紧握做祈祷状的言念。

只是那紧握的双手缝隙里,正不停滴落着鲜红的血液,在浅色木地板上迅速连成一片,格外刺目。

“言念!”

林亦澈见状也显然慌了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蹲下来想要查看言念的伤势,却见言念的双手在止不住地颤抖,原本紧握的双手堪堪要握不住。

眼下不敢贸然去动,可眼看血已经一滴一滴越聚越多,林亦澈环顾了一下周围,除了桌椅一无所有,根本找不到可以用来包扎的东西。

无奈之下只好先询问言念的状态,看她能不能试着走动。

言念此刻根本意识不到伤口有多深,只是本能地在受伤的一瞬间双手紧握,迅速将伤口用力捂住,尽量减少出血。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面对滴流不止的血迹,一旦看见了,有了具象的画面刺激,如影随形的应激反应一定会让自己的状态更糟。

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即使一直埋着头,但血腥的味道依然不可避免地进入鼻腔,导致言念原本坚定的意志力越来越薄弱,双手也已经要握不住了。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言念强忍着恶心与恐惧,一边试着强撑双腿站起来,一边气若游丝般地开口:

“我…我现在…可能…没办法走太快,能麻烦…你先去帮我…找…班主任…请一下假吗?”

一句话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说完,言念也已经强撑着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

此时本就有点混沌的大脑渐渐开始一片空白,睁开的双眼面前漆黑一片,还不时冒出一颗颗绽开的小星星,双腿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林亦澈见状赶忙上前撑住了言念的胳膊,并低头查看她的状况。

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双唇也褪去血色,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眸此时已经失焦,只剩双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言念重新闭上双眼,借力缓了一会儿后,再睁开时已经勉强能看清眼前了,于是她抬头对着面前的林亦澈慢慢开口说:

“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试着自己慢慢走去校医室,但待会儿的自习可能就没办法准时到了。”

说着她稍微顿了顿,咳了一声继续问道:

“所以…可以麻烦你先帮我找21班的班主任说明一下情况吗?”

林亦澈本想扶着言念一起走,以她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去医务室。

但见言念如此坚持,林亦澈又有些犹豫了,抬腕看了看表,发现距离自习课的时间还比较早。

那他确实可以先快速去找老师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再回来送言念去校医室,这样的话他也可以陪着言念处理伤口,而不至于同时失踪两个人。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言念,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自己对于刚刚请求的回应。

最后,他还是不放心地问: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嗯,可以的。”言念缓缓点头应道。

于是林亦澈不敢再耽搁,赶紧迈步跑了出去。

言念见人走后,反倒稍微放松了下来。

她长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后迈步走向门口。

言念始终没有看过地上的血滩,也始终没有打开紧握的双手,她只想赶紧离开这片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离开总是能将她轻而易举困在原地的恐惧。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这扇陈旧的门,走下一块块台阶,走到蔚蓝的天幕下……

走得很缓慢,但好在步履未停。

不知道走了多久,言念逐渐感觉浑身有些发冷,手掌处传来的疼痛也变得更加剧烈,逐渐蔓延至整个手掌。

此刻言念才根据痛觉依稀判断出,被捅伤的应该是左手拇指与食指之间的部位。

真是好笑,此刻言念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还好不是右手,否则就更麻烦了。

想到这里,言念露出了一抹苦笑,也不知是笑自己此时的脑回路,还是笑幸免于难的右手。

可是怎么办,手好像有点抬不起来了,腿好像也快走不动了。

好想放弃啊。

一种突如其来的无力感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并且成功吞噬了大脑里仅存的意志。

沉重到麻木的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得以解脱,一直紧握着的双手终于还是松了开来 ,最后脱力般垂在身侧。

正想卸下全身力气向后仰去时,想象中坚硬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坚实的力量。

同样感受到这种力量的,还有自己的左手腕。

言念懵然间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漆黑澄亮的瞳孔。

似敛尽深海辰星,幽邃温润,令人甘愿沉溺。

“原来……是你啊。”

言念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

而温如玉此时早已顾不得回应言念。

他单膝跪地,右手臂绕过言念背后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先靠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抬起她受伤的左手查看伤口情况。

一只纤细清秀的手早已染尽鲜血,拇指与食指之间的伤口肿胀不堪,已经看不太出具体的长度与深度。

只是从此时依然血流不止的状况来看,应该是捅得很深,并且很有可能捅破了血管。

再加上言念受伤之后还自己行走至此,导致心脏泵出的血量增加,血压相应升高从而加剧出血,使止血变得更加困难。

见言念的状况如此糟糕,温如玉即使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此刻也有些慌了神。

温热的血液一滴一滴,转眼间就将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也染红一片。

这样下去不行。

温如玉深呼一口气,先将逐渐双目失焦的言念揽入怀中,以自己屈起的右腿作为支撑。

然后迅速腾出双手将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团成一团垫在言念脑后,托着后颈将人轻轻放倒躺平。

同时抬起言念受伤的左手,使其保持在高于心脏水平的位置,利用重力帮助减少流向手部的血液,从而辅助止血。

由于是被旧课桌上的钉子刺伤,所以钉子很有可能是生锈的,再加上她长时间的行走,更加重了破伤风感染的风险。

因此不能盲目止血,否则会加重细菌在伤口深处的繁殖。

温如玉仔细判断过出血点大概的位置,腾出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包无菌纸巾,借助牙齿将包装撕开,用厚厚一塌纸巾持续用力地按压在了近心端的出血点上。

做完这些后的温如玉浑身都出了层汗,顾不得喘口气便赶紧转头去查看言念的状况。

只见言念此刻已经双眼紧闭,施加在伤口上的力道使她咬紧了下唇,眉头紧皱,眼睫轻颤。

温如玉知道此时言念的伤口一定会由开始的麻木变得疼痛难忍,但他更明白自己绝不能因为心软不忍而松开力气。

于是接下来等待校医到来的过程变得无比煎熬和漫长。

看着言念愈发苍白的面色,以及快要被鲜血完全浸染的纸巾,温如玉内心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着急与慌乱。

同时伴随一种细细密密的,泛着酸涩的痛,从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开始慢慢攀升。

奇怪,明明受伤的并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也会觉得痛?

温如玉想要和言念说说话,看她的意识还是否清醒。

可是开口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说不出话,进而意识到了咽喉处的堵塞与哽咽。

自己这是怎么了?

温如玉没有时间思考,深呼吸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口问道:

“言念,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

迷蒙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言念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力睁开双眼,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马赛克般的模糊景象。

温如玉见人有了反应,一颗吊起的心往下落了落,于是接着问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伤口的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明白,根据言念目前意识有些涣散的状况来看,应该不只是手部受伤这么简单。

但这句话对于此时的她来说确实有点长了,言念恍惚只听见了“现在”、“伤口”、“痛”这几个字眼。

以为对方在问自己的伤痛不痛,于是下意识地缓缓点了点头,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

脑海中不时炸开的轰鸣声尖锐刺耳、头顶的灯光惨白刺目,难闻的消毒水味萦绕鼻息。

言念抗争太久了,现在是真的很想休息一下。

于是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已完全失去了主观意识。

只依稀感觉到周围多了些吵杂的声音,而自己好像重新被扶了起来。

彻底失去意识以前,言念被一副温暖有力的躯体背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拥抱了冰原中唯一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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