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观云拖着疲惫的身子坐了起来,不停地摇头:“后宫之事不应该影响前朝,多谢您厚爱,但臣之一家都承受不起。”
“皇贵妃莫非是想与朕撇清关系?”皇帝的目光转而变得锐利,几乎是将话挑明了。
他本来也是要分权。
他容不得别人不为他所用,哪怕他其实是挖的一个坑。
江观云无奈道:“本朝历来重文轻武,武官能施展拳脚的天地本来就不大,这时候再让文官统领武将……恐怕会……”
恐怕会激起兵变。但江观云不敢直说。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领悟得了就领悟,领悟不了也是个人的命运。
“那就以文官为几地军事重镇的统领,”皇帝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把用人权下放给文官,让文官提拔新的军事将领起来。”
江观云看上去是实在劝说不了了,也便没有再提其他一切,任由他去了。
“皇上圣明,臣等拜服。”江观云的态度很是恭敬。
这样的帝王若生在太平盛世,应当是有一番作为的,但大争之世却要用重典,容不得这样四下平衡处处掣肘。
危难之际需要的是军事独裁官,但清平盛世却需要分权——把握不了这一点,再多的努力也不过是付诸东流。
江观云看似处处退步,其实每一步都在分化他的权力、分化他的部下甚至分化他的阵营。
江观云继续提醒他:“在皇上登基以来,前朝的奸佞臣子几乎被肃清了,但清流这边的人似乎也太过于多了。”
“皇贵妃此言何意?”皇帝忽然警觉。
江观云虚弱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清流的那些朝臣人品贵重不假,但是他们,真的能为您办好事儿吗?”
清流之人大多爱惜自己的羽毛,但有些事偏偏是有损羽毛甚至玷污羽毛的,不能让有底线的人干无底线的事儿啊。
“可是,文臣之首是皇贵妃的母家。”皇帝看向江观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震惊和探究。
一个人居然可以背弃生她养她的母族!
江观云居然要对自己的家族出手。
江观云淡定地解释:“皇上既然让臣族人弃文从戎 ,便已经是给了一条更好的出路,该斩断的还是要斩断。”
……
容樾亲自坐镇战场,眼见两军严阵以待,眼见两军拼死搏杀,眼见战场血流成河,又眼见马革裹尸还。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战之后,总是免不了伤亡的。
“这个仗真的是非打不可吗?”容樾看向已经继任为沈家家主的妻兄,满脸悲切。
沈家主坚定地回答:“是的。”
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是沈家的人在前面冲锋陷阵。
容樾虽说并没有明确反对这场战事,但容樾并没有很主动地攻占城池,还隐隐地有劝和的意图。
“你知道二十年前的玄门大战中,是谁在背后搅动了这一切,要让玄门中人覆灭吗?”沈家主忽然提起了已经过去很多年的事情。
容樾摇头:“我并不知晓,查了,但也一无所获。”
“你想想如果我们都没了最得利的是谁,你想想姬氏皇族那许多年都不归朝的太子殿下,你想想当年不参战的前朝五公主姬五娘。”沈家主一步步地引导着容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