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其功于一役

是的，玄门覆灭，得利最大的就是世俗王权。

如果实在找不到幕后之人，确实应该合理怀疑受益之人。

但是又如何呢？不是又如何呢？

形势所迫。

历来斗争之中，善良一碰即碎，从来都不能高估了对手的道德底线。

容樾其实心里也是有这个推测的，无奈总差那么临门一脚的证据。

沈家主继续劝他：“当年如何对于现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任它风波诡谲，然而早已平息。”

“我只知道我们当下的处境艰难，”沈家主是一如既往的清醒睿智啊，“如果我们不能取胜于此，那我们这次就真的是覆灭了。”

知道眼前这容樾向来是心软又善良，沈家主的神色也松动了几分，用三言两语拨动着容樾他心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你就当这是以战止战吧，《周易》讲十二消息卦，不到彻底崩塌之际，小人之道盛，君子之道难长。”

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

纵观《周易》，其实是一个在变化中寻找规律的过程，特别是君子之道和小人之道的此消彼长之情况。

君子之道长，小人之道消。

小人之道长，君子之道消。

目睹战场上的累累尸骨、血肉淋漓，耳闻四下里的凄厉叫唤、马鸣萧萧，再想到京城之中将九州天下视为囊中物的姬氏皇族……而背后是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

容樾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主动地提醒沈家主：“兄长，接下来我想毕其功于一役，你看这可能吗？”

其实玄门占尽优势多年，只是没有刻意地去争世俗中的权力而已。

现在如果真的要争，那几乎是势在必得。

沈家主听见他这个略显疯狂的想法之后，反倒是顾虑重重。

别的不说，玄门殷家至今不知其是何站位，此刻如果太冒进了，很有可能会被……

但是容樾好不容易才愿意重新看待这场战局，沈家主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劝他真的挺难的。

“我知道，”容樾坦然地笑了笑，“你也觉得冒险，对吧。”

沈家主郑重地点了点头。

本以为容樾会重新考虑毕其功于一役的事儿，哪知这人这一次却是下定了决心。

容樾目光坚定，声音也不容人置疑：“殷家向来是拎得清的，不然他不会在等我们的态度。”

“他对我们始终是比对皇室要亲近的，”容樾陈述着一个事实，“毕竟我们学的是同一玄道之说。”

容樾直言：“一旦我们两家不复存在，他也孤掌难鸣，所以皇帝拉拢不了他。但他也不会跟任何一方撕破脸，大家族的掌门人嘛，历来都不会将一条路走到黑。”

……

朝堂之上还剑拔弩张着。

有白发苍苍的文臣老者跪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对那御座之上的九五至尊进言：“皇上，您是听了这妖妃颠倒黑白啊，她所举荐的这几人都是前朝的贪官污吏，这几人为祸朝纲几十载，好不容易等到您新等大宝澄清吏治，您不能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