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驿与第二忆

第二驿

又走了两天一夜的路程，前面是个官驿。在这里歇一晚总归安全点，拦我的命令应该没有这么快到，何况这匹老马也得歇歇了。

先前从九娘那里走时我拿了柳烁的飞鱼服和令牌，他是任务失败服毒死的，其他人身上都是血与刀伤，衣服早就不能看了。

傍晚临近那官驿，我找了个山溪洗涮一下，换上飞鱼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不像个逃犯，虽然我现在还不是。

到了驿站下马，我按着自己当锦衣卫时的做派把缰绳往驿丞手里一甩:“鲜草精料好好料理，耽误爷赶路小心你的脑袋。”那驿丞犹犹豫豫地接了，一脸的为难，小心翼翼问:“敢问大人……所办何事，可有凭证？”

“锦衣卫办事你也配过问？”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从柳烁那里拿的令牌一晃，所幸他和我身量相仿，那身飞鱼服在我身上没什么违和感。那驿丞就笑得谄媚起来，点头哈腰地带路:“大人您里面请，莫怪小人怠慢，实在是如今西边出了事情，小人不得不奉命多问几句。”

“西边怎么了？”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这天底下哪有锦衣卫不知道的事情，何况是往西边去的，怎么可能连西边出的小小驿丞都知道的事也不清楚？

他果然迟疑了，盯着我一脸戒备。

我只好连忙改口:“我正是奉命去西边办差，你们不要乱说话，当心治你们的罪！”

他便又点头哈腰起来:“是是是，大人说的对，是小人说错了话。”就一溜烟跑去安排酒菜和房间了。

一夜无事，我却没怎么睡着，想着义父知道我执意去送这信不肯回头该是怎样的神情，他那样天天带着笑的人如果暴跳如雷是什么样？随即我又想起来，我是见过他发怒的。

第二忆

义父平时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身边其他人犯错或有人言行冒犯时，他并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或者说，他的不满从不放在脸上，对下面人他往往轻轻一挥手:“自己去领罚。”，而那人就吓得肝胆欲裂连滚带爬地离开。

我刚进宫当侍卫那年中秋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他发怒。

事由倒也简单，早上我在御书房外值班，南边战败的消息送了过来，皇帝就气得一通摔，还要杀人。义父不肯去传抄家杀人的旨意，怕皇帝因气误杀大臣，就在门口默跪着。整整一天，战报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惨，皇帝气头上杀不了人，摔东西越发厉害，有宫女呈了茶上去，那茶盏带着热茶就飞了出来，义父跪着肯定来不及避开，我没来得及想什么，上前挡了一下，所幸皇后这时来了，皇帝没顾得注意一个小小侍卫没在岗上。

晚上回了别院，照例是中秋家宴。

一开始义父只是冷着脸，素律姐几欲开口还是没敢问，只好问我:“今日当值如何？”“晒得厉害，没什么意思。”我笑笑。这可点了义父的捻子了，“没什么意思？！”他猛起身，一桌子的菜掀翻在地，素律姐吓得跪到一旁，他指着我的手都在抖:“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圣上扔东西你也敢拦？”

“那茶盏差点就砸到您头上了！”我也来了脾气，“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你都跪了一天了！你们一起出生入死，你拦着他乱杀忠臣，他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拿你撒气吗？我看不了！”

听了这话他眼神似乎错愕了一瞬，随即柔软下来，低声叹气:“奴才就是拿来撒气的，有什么不可以。你要是想把这命还给我也找个值得的时候。”

后来大概是义父运作，我很快就不在御前值守了，也就不能在当值时见到义父了。

作者叨叨:感谢大家支持，受宠若惊，然后大家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积极评论，我一定挤时间回复。最近实习有点忙，但是会坚持日更的。这一更是之前两个短章合起来的，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一写得多就啰嗦，大家凑合看，轻点骂，在此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