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又来攻城,依旧没得手,但我们的伤亡变大了,而且,我不想在这里耗下去,这一点我和李堂想得一样。
第三天,我能勉强下地走动了,毕竟伤再严重也不在腿上。邓鸢这才顾得上试了解药,给她哥哥喝了。这些毒我只是会用,却并不精通其中药理,说实话耽搁了这么久我担心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最近受伤失血多,总有点头晕,加上心里想的多脑子乱得厉害,时常晚上睡不着白天又神思恍惚,大概身边人都看出来了,李堂吩咐何顺一天三趟的送些补养的汤,军医官开了药天天得喝两回,邓鸢又配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定要我喝,一帮人每天灌我个水饱,饭都吃不下。我很希望邓鹭快点醒过来,一是他可以和李堂一起主持大局分担压力,二是他也可以帮我分担邓鸢的注意,这次他醒过来后或许是一个争取他的好机会,只靠西军是打不到京城的。
第四天,邓鹭没有动静,对面大营也没有动静,持续了三天的攻城停了。我和李堂上了城墙观望情况。
胡人这次兵力很强,大营一眼望不到尽头,如今形势灭了他们不大可能,问题是我们怎么能在辛灿瑜集结兵力包抄西军后路之前让胡人退兵。
李堂神色凝重,他是少年领兵久经沙场的人,对付胡人也经验老到,但现在不是慢慢与其周旋的时候,又事发突然没有准备,他也犯了愁。
京城那边很奇怪,过于平静了,封敬轩该回去了,我这糊涂的远房皇帝表哥到底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有那个重伤我的胡人,他是什么人?以我推测应该至少是个将领,更大的可能——他是皇室。我想我们破局的关键就在他身上。
邓鸢当时已经把“雨丝”勒在了他的脖颈上,但是他大概很惜命,邓鸢回忆起情形说他应该脖子上罩有软甲,而她当时急于去查看我的情况,只是用力拉了一下绳端就放手离开,并没确认那胡人是否断气。本以为打扫战场时能够找到他的尸体,没想到竟一无所获。
可能是他没有死,也可能是他对那边确实很重要,即便慌忙撤兵,他的尸体也被找到带走了。
“舅舅,”我第一次这样叫李堂,“我等不及邓鹭醒了,你和西军守好这关口,我得离开几天,继续这样对峙下去只会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他愣一下,没出言阻止,只是眼神担忧,良久开口:“带上点人。你去那边?还是京城?”
“都不是,我先去璜山那边见一个人,尽快回来,只要西军能守到我回来,这困局可解。至于京城……我不带着大军哪里敢回呢?”我望向京城的方向,叹气:“最想要我命的人我甚至都没见过,防不胜防啊。”
我有很强的直觉,世人应该叫杀手的直觉,隐约觉得我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看起来最无辜的人或许才幕后主使,而人人都认为是罪魁祸首的那人竟真的全然无辜,而且连我的假想敌当今皇帝、本该洞察一切的封敬轩他们也都被蒙在鼓里。
璜山有个大隐于市的草门前辈,我得去见见他。从出京送信以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被大势裹挟慌慌张张身不由己,从没静下来想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是为自己而战?为西军而战?为国运而战……还是……为一个意想不到的而战,为他人的阴谋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