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蛇,很多的蛇。
不等他们再听,声音的来源已经出现了,从窗户、房梁、各个角落游走出来数十条蛇,都是深深的紫色,眼睛在幽暗的房间里亮着近乎金色的光。
一个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来,来人步伐轻盈、感受不到明显的呼吸,但是来得坦荡,没打算躲躲藏藏。
那些蛇围起一个圈来,留出了门口一条路后就盯着我们不动了,我披上件外袍,这深秋天气还是有点冷的,手在刀柄上,示意他们两个暂时也不要妄动。
门开了。来人是个女子,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瞳孔颜色极浅,在灯火的映照下看起来也是金色。她一身紫色轻纱,衣服不是本朝的样式,那轻纱薄且暴露,她却好像完全不知道冷。
她看着戒备的我们,轻声笑了,施施然一礼:“你们这里有血腥味,把我这些孩子们引来了,如有受惊还望见谅。”
我强作镇定,“无妨”还没说出口,她突然瞪大眼睛盯住我,上前了几步,差点贴上来,何顺和邓鸢都刀剑出鞘,她全然不在意,踮脚伸手,冰凉的手指点在我眉心,诧异说道:“怎么这么多差错?你这一世真是糟糕啊……怪可惜的,我们恰巧隔壁一场,就送你两个机会吧。”她说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拿出两颗乌紫色的珠子塞到我手里。
“别丢了——其实丢了也无所谓,它们认主的。”她说着回转身,手拨开邓鸢的剑,“执念真深,你有话要早点说呀,他活不了太久了。”
“你!”邓鸢瞬间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不知是愤怒还是心事被看穿的窘迫,她脸红起来。
那女子却一阵紫色轻烟一样轻巧地离开了,众蛇也跟在身后离开,转瞬就消失得干净。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诡异、而且不真实了,我们都愣在那里如在梦中,还是邓鸢先反应过来,指着隔壁对我比口型:“这一个不用防了。楼下还需小心。”
然后她才又放大了声音:“师兄,我先去睡了,顺子警醒些睡,留意着你师父。”
我毕竟不是个铁人,虽然天凉伤口不至于发炎,但万一铁屑什么的没清干净或者伤口又拉扯到,半夜发起烧来还是可能有危险的。
一夜无事,喝了邓鸢配的药我睡得比往常都沉,顺子半夜起来倒那血水时都没惊动我,还是他回来我才凭着本能迷迷糊糊醒了一瞬,真安静啊,这掌柜睡了倒不咳了,和我之前见过的这种病人不一样,他们睡着也不自觉地咳的。
早上我们下楼,隔壁的紫衣女子正逗那掌柜家的小女孩玩儿,邓鸢从后厨出来,端着点吃的气呼呼的:“这掌柜哪里去了?遍找不到,就凑合吃我做的吧。”
我这才注意到,那小女孩好像不会说话,“几位吃了快走吧,”那紫衣女子挡住我的视线,“天要下大雨,掌柜回来我告诉他你们走了就是了。”
到我们策马离开,掌柜的也没露面。天确实阴了,我有伤也不能冒雨赶路,只能抓紧离开这里。
西边一定要撑住啊,我扶着伤口尽量加速,心里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