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的晚宴比前一天欢迎客人的盛宴还要热闹。礼堂里装饰着活生生的蝙蝠,海格种的巨大南瓜被雕刻成灯笼,大得可以容三个人坐在里面。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烤南瓜和香料的香气,但一种更加炽热的情绪在学生们之间涌动——兴奋、期待,以及对于谁能成为勇士的激烈猜测和押注。
格劳丽娅坐在拉文克劳长桌旁,安静地享用着食物,与周围热烈的讨论氛围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教师席。
邓布利多看起来平静而愉悦,正与马克西姆女士交谈;卡卡洛夫校长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扫过斯内普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而穆迪,他那巨大的魔眼正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频率转动着,扫视着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期待,”汤姆的声音在格劳丽娅脑海中冷静地分析,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看他的魔眼,丽娅。它在哈利·波特身上停留的次数远超旁人。这不是随机的警惕……他在等待一个特定的结果。”
晚宴似乎比平时漫长了许多。
当金色的盘子终于恢复一尘不染,邓布利多站了起来,礼堂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好了,火焰杯就要做出决定了,”邓布利多说,“我估计还需要一分钟。听着,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后,我希望他们走到礼堂顶端,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隔壁的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门,“——他们将在那里得到初步的指导。”
他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挥了一下。
即刻,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只余下南瓜灯里的那些还在燃烧,使整个礼堂笼罩在一种闪烁不定、光影摇曳的昏暗之中。
火焰杯此刻光芒大盛,那蓝白色的火焰几乎有些刺眼。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着那跳跃的火焰。突然,火焰变成了红色,噼啪作响,一道火舌蹿到空中,从里面飞出一片被烧焦的羊皮纸,如同一只带着火星的蝴蝶,缓缓飘落。
礼堂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邓布利多伸手接住它,借着火光,清晰地念出上面的名字:“德姆斯特朗的勇士,”他声音洪亮,“是威克多尔·克鲁姆!”
几乎在名字念出的瞬间,德姆斯特朗的桌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和跺脚声。克鲁姆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在众人瞩目下,沉默地走向那扇门,消失在里面。
火焰再次变红,第二张羊皮纸喷了出来。
“布斯巴顿的勇士,”邓布利多宣布,“是芙蓉·德拉库尔!”
那个拥有部分媚娃血统、容貌极其耀眼的银发女生优雅地站了起来,甩了甩长发,在布斯巴顿学生虽然不那么热烈但依旧骄傲的掌声中,仪态万方地走了过去。
空气更加紧绷了。接下来,就是霍格沃茨的勇士。
火焰杯再次迸发出红色的光芒,火星四溅。第三张羊皮纸被吐了出来。
“霍格沃茨的勇士,”邓布利多抓住它,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的欣慰和骄傲,“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欢呼声几乎要掀翻霍格沃茨的屋顶,尤其是赫奇帕奇长桌,他们欣喜若狂,纷纷跳起来互相拥抱、尖叫。
塞德里克脸上带着惊喜和些微的不知所措,在朋友们的拍打和祝贺中,笑容满面地走向教工桌子后面那扇门。
“一个赫奇帕奇,”汤姆的声音带着一丝无趣的评判,“正直,英俊,受欢迎……邓布利多会喜欢的类型。平庸,但暂时无害。”
许多人认为到此结束了。邓布利多也已经张开双臂,准备对全校学生说话,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但格劳丽娅注意到,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火焰杯,魔眼则疯狂地转动着,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极度的兴奋。
就在邓布利多即将开口的瞬间——
火焰杯的火焰再次猛地变成了红色!火星狂暴地迸射,又一道火舌蹿起,比前几次都要猛烈,一张羊皮纸被喷吐出来,晃晃悠悠地飘落。
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额外的、不该出现的羊皮纸。
邓布利多似乎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住了它。他瞪着那张纸条,长时间的沉默,礼堂里只能听到火焰杯燃烧的噼啪声和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然后,他非常缓慢地,用一种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带着震惊和不确定的语气念出了那个名字,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礼堂炸响——
“哈利·波特。”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只有一片死寂,以及数百张转向哈利·波特的、充满了震惊、怀疑、甚至愤怒的脸。
哈利自己也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拼命地摇头,嘴里喃喃着“没有,我没有”。
罗恩和赫敏也惊呆了,周围格兰芬多的同学们都用一种混杂着困惑和指责的目光看着他。
“不!”赫敏突然大声说,“哈利没有投名字!他不可能!”
但她的声音在巨大的寂静中显得如此微弱。
格劳丽娅冷静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她看到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满意的光芒,尽管他脸上迅速换上了一副严肃和审视的表情。
她看到卡卡洛夫脸上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质疑,看到马克西姆女士冰冷的眼神,看到斯内普教授那如同黑洞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哈利,仿佛要将他吞噬。
“看啊,丽娅,”汤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计划得逞般的、冰冷的愉悦,“混乱,如期而至。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名字,打破了所有的规则,质疑了所有人的公正。猜疑的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是让它生根发芽的时候了。”
邓布利多不得不再次提高声音,要求哈利也到隔壁房间去。哈利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同梦游般,僵硬地走向那扇门,背影显得格外单薄和无助。
晚宴在一种极其怪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学生们议论纷纷,声音里充满了困惑、愤怒和各种各样的猜测。没有人再关注食物,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那个不可思议的、第四位勇士。
格劳丽娅随着人流离开礼堂,听着耳边传来的对哈利的非议——“他想出风头想疯了!”“他怎么做到的?”“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她面无表情,内心却如同冰封的湖面,不起波澜。
“第一步,已经成功。”汤姆的声音带着绝对的掌控感,“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那个男孩身上。愤怒、猜忌、危险……这将是他整个学年需要面对的。而我们,将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的时候,进行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格劳丽娅抬起头,看向城堡外沉沉的夜色。
火焰杯的火焰已经恢复了蓝白色,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但所有人都知道,霍格沃茨,乃至整个三强争霸赛的局势,已经因为这个意外的名字,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