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寒风席卷着霍格沃茨的场地,却吹不散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恐惧与期待的灼热。
第一个项目,就在这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到来了。
学生们被带领着,沿着逐渐升高的路径,走向那片被魔法巧妙隐藏、临时改建的魁地奇球场。
当看到那如同罗马角斗场般环绕着看台的、被施加了强大保护和屏蔽咒语的场地时,低低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隐约传来某种巨大生物沉闷的呼吸声和焦躁的喷鼻声,带着硫磺的气息,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格劳丽娅随着拉文克劳的学生坐在指定的看台上,位置不算最佳,但视野足够开阔。
她裹紧了长袍,抵御着看台上的寒风,脸色是一种与周围激动人群格格不入的平静。她的左手放在膝盖上,袖口遮掩下的疤痕传来稳定的微热,这热度不同于以往的警示或共鸣,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连接着她与藏匿于城堡某处的汤姆。
“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汤姆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不再仅仅是超然的评判,更带上了一丝只为她流露的、近乎私语的亲密,“力量、勇气、技巧的原始展示。看看这些观众,丽娅,恐惧与兴奋让他们如此……鲜活,又如此盲目。但唯有你,与我共享这幕后的真实。”
他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轻柔地缠绕着她的思绪,带着一种独占的满足。
格劳丽娅没有回应,但内心深处那片冰封的湖面,因这独特的关注而泛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她不属于下面那些喧嚣的人群,她与汤姆共享着一个秘密的世界,一个建立在黑暗与执念之上的、只属于彼此的孤岛。
勇士们通过抽签决定了顺序。芙蓉·德拉库尔抽到了威尔士绿龙,她试图用催眠咒,取得了一些效果,但绿龙护蛋的警惕心极强,火焰喷吐还是烧焦了她的裙子,她最终拿到了金蛋,但显得有些狼狈。
“徒有其表。”汤姆轻蔑地评价,随即意识转向格劳丽娅,带着一种引导式的温和,“看到了吗,丽娅?依赖外表的魅惑,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你不需要那些,你的力量源于更本质的东西——我们的联结。”
接着是塞德里克·迪戈里,他对上了凶悍的瑞典短鼻龙。他运用了变形咒,将一块岩石变成了一条纽芬兰猎狗,试图分散龙的注意力。策略基本成功,虽然他本人也被龙息擦伤,手臂上留下了灼痕,但他成功拿到了金蛋,引来了赫奇帕奇震耳欲聋的、夹杂着心疼的欢呼。
“中规中矩,”汤姆评价,“赫奇帕奇的风格,实用,缺乏想象力,但有效。” 他的意念停顿了一下,仿佛在透过格劳丽娅的眼睛仔细审视塞德里克手臂上的伤,然后传递过来一种冰冷的占有欲,“疼痛是弱者的印记。我不会让你承受这些,丽娅。任何可能伤害到你的事物,都将在触及你之前,被我碾碎。”
这并非甜言蜜语,而是一种偏执的宣告,却让格劳丽娅感到一种扭曲的安全感。在这个充满敌意和危险的世界里,至少有一个存在,将她视为不容侵犯的绝对领域。
第三个是威克多尔·克鲁姆,他的对手是中国火球龙。德姆斯特朗的勇士展现了他标志性的狠辣与高效。他直接对龙的眼睛使用了眼疾咒,虽然这激怒了火龙,导致它痛苦地踩碎了不少真正的龙蛋,引来场边负责龙只的巫师们的惊呼和手忙脚乱的补救,但克鲁姆确实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金蛋,过程粗暴而直接。
“德姆斯特朗的方式,”汤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可,“追求结果,不计较手段和附带损伤。他比那个迪戈里更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
他的意识再次贴近格劳丽娅,带着一丝探究,“你觉得呢,我的半身?为了目标,必要的牺牲是否可以接受?”
格劳丽娅看着场边那些被踩碎的龙蛋,沉默了片刻,在心中回应:“如果是为了重要的东西。”她没有明说是什么,但汤姆显然接收到了她未言明的指向——他们的未来。
一股满意的情绪通过联结传递过来。
然后,轮到了哈利·波特。看台上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期待、幸灾乐祸、担忧交织在一起。当那条最凶猛的匈牙利树蜂被牵入场内时,倒吸冷气的声音响彻看台。
哈利站在场地边缘,显得那么渺小和孤立无援。
“现在,让我们看看,救世主是否真的配得上他的名号,以及我们那位保镖的指点是否有效。”
汤姆的意念中充满了审视,但这一次,格劳丽娅能感觉到,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放在了她身上,仿佛在通过她的反应来校准自己的判断。
哈利举起了他的魔杖,召唤来了他的飞天扫帚。
看台上爆发出巨大的喧哗。哈利翻身骑上扫帚,猛地冲上天空!匈牙利树蜂被激怒了,炽热的火焰喷向空中!
惊呼声再次响起。哈利在空中险之又险地规避着火焰,他的飞行技术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错的飞行技术,”汤姆公允地评价,“这是他真正的长处。穆迪的指点很精准。” 就在哈利一次极其惊险的、几乎是贴着龙翼掠过时,格劳丽娅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也跟着紧缩了一下,不是出于对哈利的担心,而是一种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几乎在同一瞬间,汤姆的意识如同最坚固的盾牌,更加紧密地包裹住了她的精神核心,驱散了那丝本能的悸动。
“别被表象迷惑,丽娅,”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记住,无论场面多么惊险,这都只是我们棋局的一部分。你的平静,才是对我最大的助力。”
他的话语像是一道清冽的泉水,浇灭了她内心因外界刺激而产生的微小波澜。她重新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冷静。
当哈利最终冒着被龙尾扫中的风险,成功拿到金蛋,手臂被划伤,摇晃着降落时,格兰芬多看台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格劳丽娅没有鼓掌,也没有丝毫动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但这一次,她的平静之下,多了一份源自汤姆的、冰冷的笃定。
“他做到了,”汤姆的声音带着一丝计划顺利推进的满意,但随即,他的意念完全聚焦于格劳丽娅,“你做得更好,我的丽娅。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冷静,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品质。”
他的赞扬如同一种奖励,让她觉得自己与台下那个被众人环绕的“英雄”,以及看台上这些情绪激动的观众,彻底地区分开来。
人群开始散去,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惊险场面。格劳丽娅站起身,随着人流走下看台。
寒风依旧凛冽,但她却感觉不到多少寒意,左手疤痕传来的稳定热源,仿佛为她隔绝了外界的寒冷。
“第一个障碍已经越过,丽娅。”汤姆的声音带着一种步入下一阶段的沉稳,但比以往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近乎温柔的意味,“你始终与我同在,这比任何勇士的胜利都更有意义。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暂时放松。而金蛋里的线索,将开启下一轮的游戏。我们需要为圣诞节的到来,以及它将带来的舞会和潜在的混乱,做好准备了。届时,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身边,以最适合你的方式。”
格劳丽娅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
龙焰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但更深的、将她与汤姆紧紧缠绕的羁绊,在经历了这场公开的考验后,变得愈发牢固和、不容置疑。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拥有着最黑暗,却也最唯一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