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是些钢琴曲目,那最好不过。”艾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疯狂在脑海中寻找琴谱,可惜空空如也。养母在世时很支持也很喜欢帮她挑曲子练习,但从未有过钢琴曲改编的。
“刚好今天是雨天,那您……?”自然艾玛不愿错过这次机会,她也很钟情于雨声里的指尖独舞。杰克只是缄默起身,像是预谋已久地摸索出乐器室的钥匙,它靠近他的卧室。他进去了,艾玛隐约瞄到落地窗帘的色彩,换成以前她也许会凑热闹,而现在她只是匆忙地拿起桌角的报纸阅读。
这是来自苏格兰北艾尔郡的报纸……十二月份的,可内容都只是寻常小事,她难以搜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猛地,她似乎想起什么,打了个寒颤。
冷不丁的,他的嗓音颓圮满秋的霜骤然响起:
“我看您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僭越规矩,然后得到惩罚了。”艾玛被吓得连忙扔下报纸,回头看杰克拿着崭新的枫木制小提琴,面庞垂睑并无愠色,黑发划过鼻梁。他朝她走来,艾玛怯怯地背过手。
“有点积灰了……”杰克没再说其他,自言自语着拿起纸巾擦拭,直到把它擦得铮亮才肯拿给艾玛。她拿着琴身和弦,内心忐忑,因为枫木制的小提琴是最为昂贵的,她可不想失手弄坏。
“您现在有什么想听的吗?”她恳切地发问,他只是默而拿起报纸毫不掩饰地看起来,因为他并不觉得就算艾玛·伍兹把这它倒背如流,她能看出什么东西来。他整整研究了几年,都未曾被施舍过答案。
可能吧,那只是一场烈火,来惩处富裕的犹太一家。它踉跄地滚入森林,焚烧着皑皑白雪,又没殃及池鱼,管它呢,镇民谁会愿意搭理与他们宗教信仰相悖的家庭是否被火海吞没?
她不知他所想,他觅不到她所思。
艾玛洞悉到他苦痛的眉眼,似被愁绪缠绕,暴雨仿若要剜断他的脊骨。见他不回答,她继续说着:
“那我把当初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给您拉完吧,您当时似乎很着迷。”“好。”
她抬起琴弓架在弦上,琴声嘶哑呻吟,固执地凿开深秋,浓郁的西班牙风味跃出音阶,蹚过苍白的血肉来唤醒枯萎的铃兰。他的眸光如镜头般聚焦在她跌宕的十指,他观察着她演奏时的每处恰到好处的技巧,与荼靡的回忆逐渐靠拢,重叠。
演奏时艾玛有些分心,她本来很期待他的反应的,可偷摸着留意他空洞目光的落脚处,似乎不在曲子本身。看起来也没有听得很投入,就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睑,仅靠肌肉记忆拉弦。直到快结束时她才回转过来,弓划过靡丽的乐章,他们迈进梦乡,似流阳飘出逶迤繁花。
曲毕,她下意识地便鞠躬行礼。
“插部的琶音的调明显拉高了,您就那么喜欢当着我的面走神吗?”结果杰克突然开口,他微笑着,“还是说,在接受惩罚前,您想先行一步把它降给我?”
他的戏谑淋漓尽致,艾玛没想竟判断失误且被揪出来了,她没想明白他如何做到的一心二用,双颊晕起被晴日蒸熟透的枫叶。她默默后退几步,试图用空气阻力抵消点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