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您的技巧是谁教您的?这似乎不该是常规音乐老师会传授的知识。”
她终于有还口的机会:“我以为您无所不知呢……幼时某位朋友,现在没联系了。”她好奇地望过他,可他面色凄凉,片刻间蕴藏猩红的眸又与她浪涛相撞,她慌神时就赶紧搬出话题:
“那我需要给您准备晚餐吗?”听完杰克眉头紧蹙,拇指揉着酸痛的太阳穴:
“您说呢?您是不是真的需要我给您打印一张,‘奴隶契约销毁书’您才肯放过我?别把您在爱德华兹家里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艾玛刹那间百感交集,但实际上她是高兴的,他卸下敌意时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否则她会以为那位银发先生是受虐狂的。雨声迷失在枯叶击碎的回声,她趁机抓住话题扬起抹春华浅笑:
“那您想听来自傍晚的故事吗?来自我家乡波特里镇,出自北艾尔郡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其实艾玛并无打算帮到他些什么,但是她把这个故事小心藏起来很久了,久到爸爸妈妈离开她,她都没来得及告诉过其他人。
“但是它并不好听,我觉得‘蝴蝶绞杀案’都算不上什么。”
它是恻隐,是被捂住口鼻的忌惮,是整颗无处安放的心脏。她怀揣着它近十年,起初她连单词都拼错。
“……”杰克突然心慌意乱,挣扎着坐好:
“说吧。”
他们就是两颗蛛网相连的心脏,在幽深处哪怕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同频共振,都能敏感地牵扯起彼此的悸动。或许早该停止对这位冒失的小姐的杜撰,她虽总毛毛躁躁的,但她似乎确实想要帮助他什么。
艾玛先是沉默地思考如何组织语言,目光从这块木板挪到另一块,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选择言简意赅地阐述完这严肃悲惨的故事:
“那是我九年前无意间听见父母在客厅里的对话,当时小镇不久前从北爱尔兰郡搬来四户人家。”她始终盯住地面,却不曾看见他岿然不动的身躯再得知是“四户”时的手指颤动。
“当时他们与邻居聚餐畅饮,结果因酩酊大醉无意说出,他们三年前曾经入室抢劫过森林里远离人烟的富商家,男主人是犹太人。他们把男主人残忍杀害,随后把女主人轮奸致死,掠夺屋内的财产最后放火烧得一干二净。”
“我偷听到父母在客厅里谈论起这件事时,才七岁,连‘轮奸’都不会拼的年纪,但它就是在每年都如约好一般浮现在脑海里,叫我铭记。”她本想再发表点主观言论,忽而发觉其实他们关系很普通,就抬起头想听他的评价。
但就是这一抬头,闪电疾驰划破天际,他早就站在她面前,她撞见磬声的烈火复燃,失陷凋敝的荒野。昏暮撕断丧钟的哀鸣。干瘪的涟漪簇拥着自恃阴冷的弯刀,那轮恰似臃肿血泊般的瞳孔吊死雨夜。
那是充满仇恨的淤青,被黑夜俘虏的惨痛。
“再说一遍,是哪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