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路垚刚磕绊着从墙上爬下来，等在外边儿的兄弟就急着上前，一个个子不高，模样挺精炼的小伙子扶了路垚一把，着急地问：“路先生，你们没事吧？”

“嗯。”路垚向旁边挪了几步，乔楚生一个漂亮的跳跃，利落地着地。

“四哥，听到枪声，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怎么会开枪？要不是强子不让乱来，我们就冲进去了。”围在乔楚生身边的一个小哥在他身上轻打下膝盖，其他人七嘴八舌地乱嚷嚷，

“对啊，是为难你们了么？”

“要不，咱进去跟他们拼了。”

“得了。”乔楚生两手一摆，压下一众熙攘，“是另外有人开枪，现在不清楚情况。先撤吧。”他看了看路垚，对方就刚才他跳下来的时候给了个眼神儿，现在转身看着旁处，不理不睬的。

“强子，你开车送路先生回去。”接着又解释了一句，“我得现在去老爷子那问点儿情况。”

路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刚站在身旁的精炼小伙儿冲乔楚生点了下头，立马跟上。

乔楚生叹了口气，领着一帮人也撤了。

在车上，路垚冷着脸，不说话。强子也不好主动搭话。私下里兄弟们都在说，以前出任务，得护着四哥，现在得全心全意护着路先生。谁出了差错，四哥就会撕了谁。

强子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乔四这人怎么样？”路垚问得很认真。

“嗯？”强子没听大明白，他从后视镜看到路垚正在盯着自己，后脑勺的毛发立马竖直了，脊背也不自觉直了一两分。

“就是他对你们这些兄弟怎么样？”路垚耐着性子加了一句。

“好，特别好。”强子一听这个问题直白好懂，嘴巴立马欢快起来，“四哥很讲义气。平时谁有个麻烦事，跟四哥招呼一声，他就会帮忙给处理了。打群架的时候，他也是冲在最前边，有兄弟受伤的话，哪怕就他一个人，他也会把兄弟抗出来的。”

他越说越起劲，开始说起乔楚生的英雄事迹来，也没注意路垚脸色越来越差。

“四哥最出名的一战是在白小姐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有个大佬专程来给白小姐过生日，却被仇家找到白家来了。为了息事宁人，四哥和对方对赌，硬是让对方折了一条腿。要我说还是四哥硬气，那次要是一个不慎，断腿的就是他了。还有你知道四哥当时怎么说的么……”

强子说到兴头上，停下车，转身开始手舞足蹈，但是当他看到路垚冷如冰霜的脸，立马安静如鸡。

他刚想悄悄摸摸转身，路垚不咸不淡丢过来一句：“哦，乔四爷说什么了？”

强子的欢快收了个干干净净，嘴巴也不利索了，嗫嚅着听不大清。

路垚开始不耐烦，强子声音就高了一分，“四哥说，‘我妹子生日，天皇老子敢搅和，也是一命战一命。”

说完，他立马重新启动汽车，开始装哑巴聋子，本本分分地开车。

路垚看着外边冷清的街道，不言不语。心里堵得慌，就像是有人把他最爱的手表扔到了他最爱的红酒里，特让人抓狂。

回到家，白幼宁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桌子上放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礼盒。

路垚拿起来颠颠晃晃，“什么？给我的？”

“放下。”白幼宁翻了个白眼，说：“过两天楚生哥生日，这是他的生日礼物。”

“这么巧？”路垚把礼盒扔在桌子上，往沙发上一摊，“什么礼物啊？”

“干嘛告诉你？”白幼宁神秘一笑，“我给的礼物，楚生哥都喜欢。喂，你呢？你敲诈了他那么多东西，不表示表示？”

“没钱。”路垚干脆拒绝，“再说，他生日也没告诉我。”

“白眼狼。”白幼宁把手中的抱枕冲他扔过去，不解气，又把礼物狠狠丢他身上。

“不怕坏呀。”路垚把抱枕压在自己头下，躺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礼盒，“不就是个生日，多大人了，要什么礼物。”

“不一样。”白幼宁走过去把礼盒抢过来，说“楚生哥不怎么给自己过生日。他总感觉他这种人，有今天没明天的，过一次生日就少一次，又伤感又没劲。而且，他从来没什么愿望，有想做的事了，就立马去做，也没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他以前说过，生日这种有特别意义仪式的事情，是要有珍视的人陪着才算的上意义，他没什么珍视的人，自然也不必在意这么个仪式。”

路垚觉得今天这些人是挨着来戳他心窝子的。

他利索的爬起来，看着白幼宁问，“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白幼宁嘻嘻一笑，凑过来跟他耳语。

乔楚生来到白家，让人请出白老爷子。

“老爷子，现在道上有谁在研制毒品么？”乔楚生直接开问，并且把在航运公司的发现说了一遍。

白老爷子眉毛一挑，想到什么，说，“这事我会让六子查查，你就不要插手了。你和路垚查的事情，也小心点儿。”

“好的。那胡佬军火线路这事，要去找黄先生问问么？”

“我亲自去。胡竹轩跟我拼命，他老黄还真不会，”白老爷子竹杖往地上一捣，很是笃定。

乔楚生自然没有二话，他也不希望和黄老撕破脸。

“对了，你生日快到了。幼宁估计还会闹一通，你就由着她吧。有什么想要的没？”

“没。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乔楚生笑得一脸无奈。

乔楚生一走，白老爷子就叫过来六子，对他说，

“你去盯着邹颖，查查那个厂子的船都是往哪儿走的，都是什么货。刚楚生查到洋人在研究毒品的事。邹颖和老胡牵上线，也不见其他投资项目，倒是那个厂子盈利了不少，搞不好就是在做毒品的勾当。”

“好嘞，我这就调查。”

“这事不能让楚生知道，他现在是探长，这些事沾不得。”

六子一个点头，就跑出去了。

白老爷子琢磨着，邹颖、胡竹轩、黄佬还有洋人军火线的事，眉头皱得越发的紧，搞不好，上海滩又得腥风血雨。

他悠悠叹了口气，慢腾腾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