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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毁于一旦

朱颜改

燕北,一身重铠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封密信止不住叹息,这是在逼他卖儿子啊。这样的事他如何舍得,如何做得出来。他的二儿子从小就被他送到长安做质子,根本就没有真正享有太多的父子之情,唯一能给他也只有一个燕北世子的爵位罢了。他对不起这个懂事的儿子,可他现在他要更加对不起这个儿子了,否则整个燕家都将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一身白衣的妇人泪眼朦胧地盯着这男子哭诉:“老爷,我们已经够对不起洵儿了,实在是不能再继续牺牲他。为了燕北,为了燕家,他已经牺牲的够多了。这最后的一点自由就交给他吧,让洵儿找一个他真心爱着的人过一辈子不好吗?为什么要逼他去娶别人,元淳公主虽然出身高贵落落大方美丽动人,可我看得出来洵儿只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啊”。

握着这封来自长安的密信,燕世城摇了摇头,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从一开始他们便没了选择,功高盖主的臣子有几个有好下场,他们燕家能存活到现在还不是依靠委曲求全得来的。可现在,魏家在逼他们啊,就因为元淳公主看上了他们的儿子燕洵,而燕洵一直若即若离地戏耍元淳不给一个准确的答复,魏皇贵妃怒了,她不允许有人这样欺负自己的女儿,所以这封来自魏皇贵妃的私信来了燕北,求一个答案,也给燕北一个结局。

“笙儿,我们没得选。燕北苦寒,我又大权在握,迟早要被小人暗害的。自古以来将相不和倒霉的都是当兵的,因为我们手里没钱没粮,遇到动乱只能屈服,根本不具备与大魏对抗的可能”,抱着陪着自己走过二十几年的妻子,燕世城也不得不讲出自己的真心话:“陛下与我是兄弟,我自然信他。可三人成虎啊,多少人对我燕北虎视眈眈,陛下能信我到几时。更何况我还抢了他最爱的女人为妻,这份怨恨一直都在,我如何不知道。我不会反,也不敢反,可我也没法活,因为我根本对抗不了整个大魏”。

这些话白笙如何不知,可她不愿啊,她不想再强迫燕洵这个儿子了。他已经够苦得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实在是没必要继续为了燕北牺牲。

带着几分犹豫,白笙还是提了句:“难道魏皇贵妃就这么大的权力,她可以威胁得了我们整个燕北。除了陛下,我们燕北还需要怕谁吗”?

抱着白笙的手微微松动,燕世城苦笑道:“笙儿,你还没发现吗?魏家家主是魏皇贵妃不是魏光。以魏家的权势,再加上魏皇贵妃吹枕头风,燕北是经不住的。别忘了,整个大魏朝堂有一半人是魏家的人,他们可以随时封锁大魏任何一处,包括我们的燕北。这些年因为元淳公主和洵儿走得近的缘故,魏家总是在偏帮我们,燕北才能安然活到现在。可今日不一样了,元淳公主要及䈂了,洵儿的心思也偏了,魏家不再打算帮着我们,甚至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弄清当时的局势,白笙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小看了那位魏皇贵妃,也小看了魏家的权势。可要她这样委屈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做不到,最后白笙只能无力地靠在燕世城身上,等着自己的丈夫做出最后的决定。

白笙爱儿子,燕世城又何尝不是。所以这个严厉的父亲最后只能拉着白笙吩咐:“去一趟长安吧,若是他有意元淳公主的话便定了亲,若无意则带他回来。燕北对抗不了大魏,可也不会反大魏,陛下是我的兄弟,永远都是”。

这个答案是白笙没想过的,可也是她想要的答案,她的丈夫也是心疼儿子的,要不然不会舍弃魏家的庇护。因此满怀希望的白笙带着燕世城的命令来了长安,为了燕洵的亲事做一个选择,一个关于燕北未来的选择。

有些事就是这么凑合巧,当白笙问着燕洵心意的时候,元淳也刚好在那里听到。当燕洵说他在长安有一个喜欢的人的时候,元淳的心里满怀期待,她在等着燕洵的提亲,筹备未来的一切。

与此同时,手眼通天的魏皇贵妃从别的地方知道了燕洵的答案,也看到了元淳被骗的幸福。所以她做了一个合适的决定,撤回了对燕北的庇护,在那个刻着“燕主天下,大魏将亡”的预言流传于世时,魏家毫不作为,任由燕北被人陷害,因为这是燕家的选择,他们戏弄了魏家的继承人,这是燕洵该付出的代价。

拿着魏家的令信,魏皇贵妃对着她的兄长魏光只说了一句:“既然燕家没打算做我们的自己人,那魏家也不需要顾及燕家。兄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再过问,在任何时候家族的利益大于一切。淳儿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作为魏家继承人,她不需要知道太多,以免被人利用”。

最后魏帝的一声令下,赵家与魏家,乃至宇文家都无人发声帮着燕家说上一句话,这庞大的家族就这样因为一个所谓的预言灰飞烟灭。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乏小人,没了魏家庇护的燕北在这大魏朝堂如履薄冰,再加上魏帝的私心作祟,这盛极一时的定北侯燕世城一家在那九幽台上做了祭品。这一切的因果只是因为一份自由的爱,与一段纠缠不清的暧昧,所以谁也不能怪谁,这都是他们的选择。若是燕洵早些说清自己的心思,断了元淳的念想,又或者娶了元淳很多事都会不一样,九幽台的事情很可能不会发生,这仇恨也不会延续,燕北还是大魏的燕北,这一切都是在于每个人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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