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代码与音符的协奏曲

周六下午1点50分，宋清清站在技术社实验室门外，深吸一口气。她今天特意提前十分钟到达，白色帆布鞋擦得一尘不染，头发也精心扎成了高马尾。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许严峰已经坐在里面，面前三台显示器同时运行着不同的程序。

她轻轻敲门。

许严峰转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起身开门。"你来得真早。"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不想第一次上课就迟到。"宋清清走进实验室，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墙上贴满了编程海报，角落里堆着各种电子元件，一台3D打印机正在工作，吐出细丝慢慢构建一个未知的物体。

许严峰领她到一台电脑前："先测试下你的基础。"他调出一个编程界面，"写一个能打印'Hello World'的程序。"

宋清清笑了："这太基础了吧？"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秒钟就完成了任务。

许严峰嘴角微微上扬："不错。接下来——"他调出一个更复杂的界面，"尝试修改这段代码，让它能识别简单的乐谱。"

宋清清凑近屏幕，眉头微蹙。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飘进许严峰的鼻腔，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这部分循环是什么意思？"宋清清指着一段代码问道。

许严峰靠过去解释，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三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当宋清清的肚子发出抗议声时，两人才意识到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我饿了。"宋清清揉了揉眼睛，"要不要去吃饭？我请客，算是学费。"

许严峰刚要回答，宋清清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眼睛一亮："太巧了！音乐系的李教授找我谈创新项目的事。"她抬头看向许严峰，"你愿意一起来吗？我觉得这个项目可能会需要技术支持。"

许严峰挑眉："音乐系的项目？"

"将古典音乐与现代科技结合，"宋清清兴奋地说，"正好是你刚才教我的乐谱识别的延伸应用！"

二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音乐系的会议室里。李教授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她推了推眼镜，打量着许严峰："这位是？"

"许严峰，技术社社长，"宋清清介绍道，"我想他能为项目提供技术支持。"

李教授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正需要懂音乐的程序员。"她打开投影仪，"这个项目的核心是将古典音乐可视化，让观众不仅能听到，还能'看到'音乐。"

接下来的讨论中，许严峰提出了几个技术方案，连李教授都连连点头。会议结束时，项目基本框架已经确定：宋清清负责音乐编选和艺术指导，许严峰负责编程实现可视化效果。

"下周三前把详细方案发给我，"李教授送他们到门口，"学校很重视这个创新项目，优秀成果将推荐参加全国大学生艺术科技大赛。"

走出音乐楼，夜风轻拂。宋清清兴奋地转向许严峰："太棒了！没想到你对音乐也这么了解。"

许严峰难得地露出微笑："我妈妈是音乐老师，从小被迫学钢琴。"

"被迫？"

"嗯，直到十四岁那年我黑掉了钢琴的电子节拍器，把它改造成了自动演奏系统。"许严峰眼中闪过一丝顽皮，"我妈发现后，终于放弃培养我做音乐家的梦想。"

宋清清大笑出声，笑声在安静的校园里格外清脆。许严峰看着她笑弯的眼睛，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所以，晚饭？"宋清清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火锅店。"

许严峰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宋清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对许严峰这样的人来说，"好"已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接下来的两周，两人几乎形影不离。音乐系的琴房成了他们的第二个据点，许严峰的编程与宋清清的音乐在无数个深夜交织融合。他们开发出的音乐可视化系统已经能够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转换成流动的光影，随着音符起伏变幻。

"太神奇了！"周三下午，当最新版本的程序成功运行时，宋清清情不自禁地抓住许严峰的手臂摇晃，"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许严峰低头看着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还差最后一点调试。"

"明天就是校内评选了，"宋清清松开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一定能拿第一！"

然而第二天早上，宋清清刚到音乐系门口，就被李教授拦住了。

"宋同学，你们的项目没有在评审名单上，"李教授皱着眉头，"报名表昨天就截止了。"

宋清清愣住了："不可能！我周一就提交了所有材料。"

李教授拿出平板电脑："系统里确实没有记录。"

宋清清立刻给许严峰打电话。十分钟后，许严峰检查了邮件和系统记录："我们的报名确实提交成功了，但昨天下午被人为删除了。"

"人为删除？"宋清清声音发颤，"谁会这么做？"

许严峰的眼神变得锐利："系统日志显示操作IP来自学生会办公室。"

宋清清倒吸一口冷气："林英杰..."

"没有证据前别下结论，"许严峰冷静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补救。"

李教授叹了口气："评审会半小时后就开始了，现在补报已经..."

"教授，"许严峰突然打断她，"规则上说现场有五分钟的自由展示环节，对吗？"

李教授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

"那就够了。"许严峰看向宋清清，"我们直接去会场，在自由展示时演示我们的项目。"

宋清清咬了咬嘴唇："可这样就没有正式评分资格了..."

"至少能让所有人看到我们的成果，"许严峰坚定地说，"比完全放弃强。"

会场里已经坐满了评委和学生代表。林英杰作为学生会副主席，正坐在前排与评委们交谈。当他看到宋清清和许严峰走进来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自由展示环节开始后，许严峰直接走上台，连接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各位评委，我是技术社许严峰，这是音乐系宋清清同学。我们有一个音乐可视化项目想与大家分享。"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林英杰皱着眉头，正要说什么，许严峰已经按下了播放键。

《月光奏鸣曲》的旋律流淌而出，同时大屏幕上浮现出动态的光影图案，音符化作流星划过夜空，和弦变成绽放的花朵。整个会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独特的视听体验吸引。

演奏结束时，掌声雷动。几位评委交头接耳，明显被打动了。

"很精彩的展示，"主持评审的王教授说，"但很遗憾，你们的项目没有正式报名..."

"王教授，"李教授站起来，"这个项目我一直在跟进，报名问题显然是技术失误。从作品质量来看，完全应该获得评选资格。"

会场一时议论纷纷。林英杰突然站起来："规则就是规则，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临时加塞，评审还有什么公正性可言？"

许严峰冷冷地看向他："如果是有人故意破坏规则呢？"

林英杰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眼看气氛紧张起来，王教授连忙打圆场："这样吧，我们先按计划完成今天的评审，这个项目的问题稍后再议。"

会后，尽管李教授多方奔走，但最终评委会还是以程序问题为由，没有给他们的项目评分资格。唯一的好消息是，王教授私下表示会推荐他们直接参加区域赛。

"对不起，"走出行政楼时，宋清清声音低沉，"如果不是我拉你参加这个项目，你就不用..."

"不是你的错，"许严峰打断她，"而且我们的作品得到了认可，这才是重要的。"

宋清清抬头看他，发现许严峰的目光异常坚定。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被柔和的光晕包围。

"许严峰，"宋清清突然说，"我们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做到最好，拿到区域赛第一名，让那些使绊子的人看看！"

许严峰点头："嗯。"

"今晚加班？我买了咖啡和宵夜。"宋清清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好。"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几乎住在了技术社实验室。许严峰重写了大部分代码，使可视化效果更加精细；宋清清则重新编排了音乐段落，让艺术表现力更上一层楼。周五深夜，当最终版本完成时，两人都累得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宋清清被一阵咳嗽声惊醒。她抬头看去，许严峰脸色发红，正捂着嘴压抑地咳嗽。

"你发烧了？"宋清清伸手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

许严峰躲开她的手："没事，只是有点感冒。"

"这叫有点？"宋清清不由分说地扶他起来，"我送你回家休息。"

许严峰住在校外的一间小公寓。当宋清清扶他进门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整个公寓整洁得不像男生住所，书架上书籍按高度排列，厨房台面一尘不染。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墙上整齐挂着的一系列照片，全是同一个温柔面容的女性，从年轻到中年。

"你妈妈？"宋清清轻声问。

许严峰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点头："嗯。"

宋清清找到浴室，打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然后去厨房烧水。打开橱柜找杯子时，她看到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给妈妈，母亲节快乐"——日期是三个月前。

她抿了抿嘴唇，没有多问。水烧开后，她找出自己包里的感冒药，回到客厅。

"把药吃了。"她扶起许严峰。

许严峰乖乖吞下药片，然后突然说："她再婚了，搬去了另一个城市。礼盒没送出去。"

宋清清心头一紧："你很想她。"

许严峰没有回答，但紧闭的眼角微微湿润。宋清清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许严峰的呼吸变得平稳。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