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寸寸爬上砖窑的烟囱,老砖厂像口锈死的铁锅,扣在灰蒙蒙的雾里。
陈渝佳明,热源信号还有没有?
柯佳明嗯……还在,但波动得很小,像是人晕过去了,或者——快不行了。
苏彧蹲在烘干房外,手指捻着门缝里飘出的一缕干草味。
柯佳明四条腿的体温分布不对,而且……红外显示那东西是坐着的,背靠墙,头低着。
汪子辰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
汪子辰该不会真哪个老头被绑在这儿坐了一夜哦?冷得遭不住咯!
丁巍一脚踹开半塌的破门板,木屑哗啦散了一地:“管他呢,先进去再说!”
“等等!”刘川一把拉住他,“门框上有铁丝缠过,你看这划痕——有人设过简易绊线。”
苏彧眯眼一扫,果然,离地三十公分处,一根细铁丝横贯门框两侧,末端还连着个空矿泉水瓶,吊在梁上。
汪子辰防侵入警报?
柯家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柯佳明我刚调了周边三个村的监控,没人报案丢老人,也没看到金杯车进村。
陈渝目标不想让人知道来过这儿。子辰,绕后窗,丁哥,你跟我正面进。
两人点头,悄步分列两翼。
苏彧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向门轴处。门“哐”地向内倒下,扬起满屋尘灰。
屋内光线昏暗,角落一堆稻草上,果然坐着个老头。
花白头发乱糟糟盖着脸,身上那件蓝布衫皱得像揉过的纸,右袖口撕了一道口子。他脑袋耷拉着,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微弱但稳定。
汪子辰从后窗翻进来,一眼认出。
汪子辰果然是他,就是昨晚保安说的那个!
丁巍上前探颈动脉:“还有脉,低温脱水,估计饿了一夜。”
陈渝大爷,醒醒!我们是警察。
老头眼皮颤了颤,喉咙里咕噜一声,缓缓睁开眼。眼神浑浊,茫然地扫了一圈,忽然哆嗦起来:“别……别打我……我没说……我真的啥子都没说……”
陈渝不怕了,安全了。你叫啥名字?咋个会在这儿?
老头嘴唇抖着,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姓马……马广福……我孙儿……我孙儿还在车上……他们把他带走咯……”
汪子辰孙儿?
“七岁……念小学一年级……前天放学没回家……我接到电话,说他在他们手上,要我一个人带存折来换人……我不敢报警啊……他们说……说了就撕票……”
屋里一瞬间静了下来。
苏彧和汪子辰对视一眼。
陈渝你见到了他们?
“见到了……司机是个高个子,脸上有疤……另一个戴帽子,一直拿口罩捂着……狗是他们的,专门吓人的……那狗咬了我一口,就在手腕上……”老头慢慢卷起袖子,一道牙印渗着血脓。
汪子辰大爷,你现在安全了,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孙儿……”老头突然抓住苏彧的手,指甲抠进肉里,“求你们……救救他……他胆子小,黑天不敢上厕所……他要是哭……他们会打他……”
陈渝我们一定找到他。大爷,你放心。
对讲机响了。
柯佳明刚刚卡口复核!那辆金杯车三小时前出现在城西废品收购站附近,无牌,但车型吻合。我已经把坐标发给你们。
陈渝通知杜队,申请特警预备支援,但先不惊动,我们摸清情况再动手。
汪子辰扶着周大爷往外走,边走边嘀咕。
汪子辰这些龟儿子,拐老偷就算了,还敢动小娃儿!让老子抓到他们,就把他们的狗脑壳拧下来当球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