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南子毅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脚下,是白雾弥漫的深渊,石子被踏,落下山崖,久不闻音。
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追上师妹的脚步了,就可以摆脱着无望的黑暗,就可以…
他闭上眼睛,一步步靠近。
身子已经前倾,腰被什么束缚住,一带力,将人甩了上来。
跌在地上的南子毅,徒然睁开双眼。
黑气弥漫,不见生机。
空明,心空,则明。
后山思过崖三年苦修。
自此,世间再无南子毅,只有心怀慈悲的空明法师。
足踏山河三千里,心怀世间悲苦疾。
早在他见到密室中的漆画开始,那尘封已久的回忆,倾泻而出。
往昔罪孽,如今,不可回避。
能再次见到故人,得知师妹的消息,人生无憾了。
“姜逊,学会放下吧,执念终是害人,放下刀吧。”
“你闭嘴!你凭什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抹杀了所有?”姜逊摆脱了刚才一闪而过的犹疑,“你若是这般在意,怎么不去死?”
空明双手合十又放下,垂在身边,“若你真的要杀人,不如就杀了我吧,放了他们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
姜逊嗓子低低的吟着,“苏小二,看了这么久的戏,应该看够了吧?”
“嗯,看来,这就是宋家的长子,怎么又会在这里?”
这是他的第二个问题。
姜逊终是没敢抬头看过去,“宋家,呵呵,宋家长子…”声音悲凉,在这密室中回荡着。
“当年宋家家主,一心想要发展,成为第一大家族,正路无法,就想到了偏门,用我们母子的性命为要挟,逼我父独上倾月山。就是为了,倾月教的秘法。”
后面的事情,苏小二多少也能猜到了。
“至于怎么会在这里,真该问问宋家的家主,是怎么跪在倾月教圣女的面前,拿我父亲换他苟活。”
当年,还有这一段隐情,姜逊仍忘不了,当时母亲在角落里,抱着小小的她,咬的一下唇出血。
“我父亲被带走了。我母亲当夜就带着我逃离了那个地方。也是老天有眼,那倾月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了他们?”
姜逊只恨,没能够亲手的将那些人一个个剁碎了。
“三个月后一夜,宋家人夜半发狂,自相残杀,最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姜逊畅快。
这应该就是倾月教做的,摄魂,可令人神志不清,完全听从指令。
四周打量一番,苏小二有种感觉,吴诗意有可能只是个棋子,这里的大手笔,另有其人。
“我父亲在这里,定是倾月教圣女做的,只有她才会这么恶毒。”
“姜逊。”苏小二同情的看着眼前的人,“生不可择,命不了争。”
说的是姜逊,也是他自己。
“你懂什么!”姜逊伸长了脖子,“你试过冬天睡在破庙里么?你试过和野狗抢食吃么?你知道,被人践踏是什么滋味么?”
“你…你…还有你们…你们哪个知道,跪在地上,磕死都换不到一副药?”
他转头,对着空明,“你不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她是死在烟花地,生了脏病,没有哪个大夫愿意施舍一点药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