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的声音听不出是悲是怒,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心上一痛。
但落缘向来凉薄惯了,一时之间只是沉默。
但是很快,她就沉默不起来了:“谢怜!你要做什么?!”
“阿萱现在都直呼我名字了啊,”谢怜笑得似乎混不在意,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未停,“我做什么,阿萱自己应该感受地清清楚楚才对啊。”
珍珑棋在体内截断着灵力的运行,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谢怜将她的衣服一件件除去——
“住手!谢怜!!你疯了!!!我是你师尊——!!!”
“......师尊?”谢怜轻笑一声,下一刻却已经在她颈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阿萱,你确定在这个时候,要我这么称呼你吗?”
明明是盛夏,裸露在外的肌肤却感受到了刻骨的寒意,落缘自己都说不清自己那一刻的情绪到底什么,只是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还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划过脸颊间变得逐渐冰凉。
然后就有柔软轻覆而上,细细舔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克制与念欲:“甜的。”
声音微哑微低,却不难听出其中蕴含着的癫痴笑意。
疯狂、堕落、绝望。
像是无间的恶鬼在向不属于自己的微光强求希望。
“别......”眸光涣散,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喃,“......不可以......”
他们是师徒啊......!他们......!!!
“阿萱,”少年的声音温柔异常,字句狠决,“这是你欠我的。”
他说过的。
他给过机会的。
所以......他不会放手。
忽轻忽重的感官传来的是最难耐的情动,未经人事的两人就这么一个无力挣扎,一个誓死不放。
仿佛是妄图逆流而上却被一次次冲刷而下的游鱼只能随波,又好似漂浮在空中的云朵任风肆意玩弄。
泪水止不住地落下,一滴又一滴,无助的、迷茫的、仿佛失去意识的灵魂,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悲伤。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湿了被衾的泪里,还融了另一个人的怨伤。
身体上带来的感知冲击着本就难以维系的意识,情动几乎将苍白病态的肌肤重新镀上了健康的色泽,然后一点点从皮下透出,呈现出晚霞般的深浅绮丽。
终于又一个云水之间,弦断、情迷。
“师尊?师尊?......师——尊——!”
“......啊!”直到被碰了下衣袖,落缘才猛地反应过来,动作一激烈,差点将自己弄得从树上掉下。
落缘在树上一晃而稳,树下的人心也提起来又放下。
“......是阿昧啊。”
被人忽然扯了衣袖,被扯的没事,扯得倒又吓回了树下:“没摔疼吧?”
“我没事,”师昧看向落缘的眸中带着不知真假的关心,“师尊,你已经发了一盏茶的呆了。”
“为师......”
“是师兄又做了什么吗?最近几天师尊和师兄之间,气氛着实......让人困惑。”
落缘阖上眼歪头半靠在树上,明显是不想对这个问题多做回答:“......只是出了些意外而已。”
她还能说什么呢?说他欺师灭祖?说他以下犯上?说他......?
她没像楚晚宁那样要脸不要命,但她却也不是什么不知廉耻不识礼法之人。
这种事当事人知道就好了,既然没有解决的办法,就没必要让亲友徒增烦恼,让他人平添笑料。
......她也说不出口。
“可是再过几日不就......”师昧欲言又止,“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还要送来吗?”
“......送来吧。”
落缘抬头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的游云,最后的话语呢喃得只剩碎片。
“反正......也是......一次了。”
反正这生辰礼,也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次了。
农历六月十二,紫藤如瀑,无名如海。
“师尊这几天都不吃饭,是想逼徒儿动用些‘特别’手段吗?”
午后,谢怜笑容灿烂地看着落缘,桌子上还搁着刚刚带来的饭菜。
自从那夜之后,谢怜就很少唤她阿萱,似乎是故意要提醒着她,那一夜的荒唐有多么离经叛道。
她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但也是在这个世界生活数年的谢萱长老。
那些教条早就将她束缚其中,又怎能做到真如那些穿越者的洒脱。
落缘垂眸沉默,直到谢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才终于缓缓开口:“将禁制解开。”
“不可能。”
“你还要把我关在房间里多久?!上次都说了只是个意外!再者以我的能力又不会受伤!”
猛地站起抬头怒视着面前的人,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谢怜眸光淡漠:“那也不行。如今这个季节那些毒花毒草又正是刚好的时候,你要是又冒冒失失地跑进去,万一被伤到了我会心疼。”
“......谢怜,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你才愿意放手?”
“不是,”谢怜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放手。”
说完,拂袖而去。
落缘却是累极。
......明明只剩最后一小部分了......
上次去的时候刚好落在了那里,如果不捡回来,根本来不及在今晚送出去......
她该怎么办......?
“师尊?”
夕日微沉,师昧从窗口探出了头来,“我捡到了东西,看着像是师尊的。”
说着,师昧就通过窗口递进来几缕水云丝。
落缘喜出望外:“太好了!我正愁怎么找呢!阿昧,你这回做的太棒了!”
“举手之劳,”师昧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复又忧道,“不过师尊,你是不是又不吃饭了?今天中午师兄的气势可是吓人得很。”
桌上还完完整整地一盘未动。
落缘这才恍然,自己已经就这么坐了一个下午。
......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阿昧,麻烦你半个时辰后再来一趟。”落缘看着手中最后几缕丝线,在那一瞬的欣喜之后眸光微淡,“这个礼物不适合我送。对了,还有那些东西,也还是......拜托阿昧了。”
“是,师尊。”
师昧没有去探问落缘为什么不适合她送。
有的事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更何况谢怜的心思他早有所觉。
只是没想到谢怜的感情竟然已经浓烈到了这种地步,只需要一点意外就能彻底失控。
虽然墨燃也是蝶骨美人席这件事对他接下来要做的影响不大,但不免还是觉得......觉得茫然吧。
又或者,还有一点羡慕。
如果所有的族人都能如此,那他们又何必千辛万苦处心积虑?
他们又何必要冒天下之大不帏,他们又何必会惨淡到如此地步?
......就算成功了那又怎样?就算失败了那又怎样?
蝶骨美人席在修界终究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师尊想的......
也着实太天真了点。
是夜。
谢怜说的强硬,但之后还是不放心地走了回来,一边脸色极差一边不情不愿地解了禁制。
师昧已经从她手中将东西带走,因此她也不怕露馅。
“谢怜,”落缘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有些疑惑,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如果当初我没有捡你回来,或者收你为徒之后没有无视男女差别对你做那些亲昵的举动,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
谢怜不知道落缘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但是回答得却是干脆,“师尊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要来到尘世吗?”
谢怜难得笑得没那么假装,却依然仿佛笼在永无的夜色里般阴暗沉郁:“徒儿是为师尊而来的。”
“阿萱,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你而来。出魔门,历天罚,踏过万水千山,经遍流离苦难。”
“所以,”他微微笑了,堕落美好,却又孤注一掷,“哪怕当初阿萱没遇到我,我也会去找阿萱。”
“只不过那时我羽翼已丰,自然是会做得更好一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闹得如此之僵。”
“但总归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哪怕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问题会激怒他,落缘却还是想问:“如果那时我已有伴侣呢?”
“不会,”谢怜拉起她的手,半跪在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再抬头看她的笑里带了几分血腥杀气,“徒儿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
“徒儿知道师尊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在乎得很,所以师尊该庆幸才对。”
“至少在师尊身边,至今为止徒儿手上可没沾过一分血债,而如果放任徒儿自己找来,只怕那冤魂都能将天光遮蔽了去。”
谢怜的话说不清是威胁还是请求,但落缘却从他那被黑暗占据的眸中,看出来了他的认真:“所以,师尊可一定要看好徒儿,否则的话,这尘世,只怕是要被徒儿给毁了的。”
“师尊不会想看到那个画面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