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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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有何错——"她白衣墨发飞扬在空中,声嘶力竭地诘问,眼眸里盈满愤恨与悲怆。
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昊辰倚靠凭栏,仰望漆黑天幕,月华如水,洒了他一身清辉。
他久居高位,挂怀三界众生,忧思太重,近百年来愈发觉得身心俱疲,迫切想要寻一处清净之所休憩。
可他不能,身为天界帝君,肩负重任,责无旁贷。唯有将所有的苦咬牙吞下,一步一步带领天界走下去。
从前道心清明之时,他鲜少做梦,如今梦境却是愈发频繁了,然而梦里无非便是那些刻骨铭心的场景与人物。
若水河畔,白玉亭中,与之对饮的罗喉计都。
中天殿内,落仙台上,伤痕累累的战神。
不过转瞬,所有鲜艳美好的画面都支离破碎,只留下他与她怨怼愤恨的眼神。
昊辰合上双眸,浓密纤长的羽睫颤动,彰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出来吧,不必躲躲闪闪。"他敏锐察觉到身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昊辰师兄……"璇玑磨磨蹭蹭走到昊辰身边,秀美的脸蛋上写满愧疚,"师兄,对不住,璇玑不该当众让你难堪,还让师兄你伤心。"
方才送完禹司凤回房,褚磊刻意来找她谈话,训诫她不懂事,当着一众外人的面让昊辰下不来台,即便无男女之情,本着同门兄妹们的情谊也不能如此伤昊辰的心。
昊辰站起身,轻拍璇玑的发顶,温声安慰她,"璇玑,师兄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只是师兄希望你离禹司凤远一些,切莫再无他纠缠不清。"
他见了她委屈自责的模样终是于心不忍,从前在天界,她多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如现在的性子鲜活。
"为什么呀?"璇玑听闻昊辰不怪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而问道,"司凤他……他人很好的。"她把玩着衣裙上的缎带,小声争辩,不明白为何昊辰如此排斥禹司凤。
昊辰压下心中的郁结之气,耐着性子同她解释,"璇玑,你太过容易轻信他人。况且现在那禹司凤身中情人咒,你又并非钟情于他,难免会引得他再次发作。这样于他,于你,都没有好处。"
他循循善诱,端着师兄的身份,却揣着难以言明的私心。此外,他始终对禹司凤的身份心存疑虑,不仅仅是对禹司凤,而是整个离泽宫。
"是吗?"璇玑垂下头,细想过后觉得师兄说得的确有道理,她不希望禹司凤再因她而承受情人咒发作时的痛苦,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爱,所能做的,便是远离他。"我不想让司凤难受,我听师兄的。"
"这就对了。"昊辰抿唇一笑,两枚酒窝嵌在脸颊上,平添几分醉人的意味。他发觉自己像个哄孩子的兄长或是父亲,从前在天界,他也是如此待腾蛇的,才宠得那小蛇格外张狂任性。
"时候不早了,回房歇息去吧。"
"那昊辰师兄你也早些睡吧。"
昊辰望着璇玑的身影远去,融入夜色,摊开手掌,里面躺着化作坠饰的良缘花。
还是需要再等等,等一个更合适的机会,亲手将良缘花交到璇玑手中。
褚磊记挂着玲珑,眼见着平日里娇俏活泼的大女儿成了一具木呆呆的人偶,他自然是心痛万分。
璇玑心中也十分担忧玲珑,是以她同禹司凤独处之时,商量了营救玲珑的事宜。
事与愿违,造化弄人。
原本以为璇玑尚在掌控之中的昊辰在得知她偷偷同禹司凤去了不周山后,几乎被滔天的失望与苦涩淹没。
"这孩子!真是不叫人省心!"褚磊满脸怒容,然而更多的还是对璇玑安危的担忧。玲珑已经如此,倘若璇玑再出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影红有意替璇玑开脱,"罢了,她也是与玲珑姐妹情深。"
昊辰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一派镇定,"掌门师叔,当务之急还是该尽快找到璇玑。"
他绝不能让她出事。
祭神台之上的生辰蜡少了一支,焦虑不安染上昊辰的眉眼。
元朗没料到这个叫昊辰的弟子动作如此迅捷,急着脱身,甩出狠厉凶猛的一击后便逃之夭夭。
昊辰被地煞之气击中,只觉胸口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温热的腥甜溢出唇边。
他擦去唇边鲜血,回到祭神台边仔细察看,发觉璇玑一行人的生辰蜡被方才那妖用地煞之气设下束缚阵,所要的就是他们在不周山中灰飞烟灭。
若璇玑死在此处,那便是历劫失败,他绝不容许她堕入魔道。
这是昊辰第一次为自己在人界的修为低微而感到苦恼,他始终咬牙支撑着输出灵力,只为替璇玑搏一线生机,冷汗涔涔而下,顺着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身形微微摇晃,如同秋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
结界泛起波澜,璇玑搂着禹司凤掉了出来。
"师兄——师兄,求求你救救他——"
昊辰从未见过璇玑流露如此强烈的情绪,她本是六识不全之人,可如今搂着禹司凤,哭得那样悲伤绝望。
一时间,璇玑的哭喊和战神的悲号重叠在一起,让昊辰产生眩晕。
"我一定要救他!若是救不活,我便随他一起去死!"璇玑执拗道。
这一点倒是和从前在天界一般,都是个倔脾气。
昊辰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大力甩开,顺着力道向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
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已经麻木了,变得更倦更累了,"我来。"他的嗓音又低又沉,再无平时的清朗。
璇玑一时间愣住,褚磊影红等人也错愕地看向他,他们都低估了璇玑在昊辰心中的分量。
"昊辰师兄你不必如此。"璇玑讷讷,对方才自己对师兄不敬失礼的行为而感到后悔。
昊辰慢慢走近禹司凤,留给璇玑一道清瘦孤冷的背影,"难不成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随他一起去死吗?"
一句话里饱含道不尽的无奈与心酸。
他救禹司凤,的确是心不甘情不愿。
众人都守在房门口,目光似乎要将房门穿透。
小银花焦急万分,却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打扰了昊辰施法,危及禹司凤的性命。
等待的时光格外漫长,令人焦心。
忽而,房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璇玑忧心忡忡,率先推开了门,却见昊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衣襟上绽开朵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