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众人如往常般齐聚用早膳。她起得晚，出来时众人早已到齐，见她款款而来，纷纷招呼她坐下。她一一微笑示意，转头对上他的双眼，下意识地撇过头不去看他，假装镇定地坐下。一顿饭不多时已结束，气氛一如往常，众人虽不说，却也对他们间不同以往的一丝尴尬了然于心。
“珊珊，走吧。”吃完饭，他率先站起，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啊？”她错愕抬头，对上他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又复低下头去。众人寻声齐齐看向她，却见她低下头慢吞吞地捧起碗喝了几口汤，才犹似不愿地站起，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走去。
他轻笑一声，并不拆穿她。
罢了，这次，换我来对你好。
他想了一夜，却只得出这么个笨法子来。一直以来，都是她陪在他身边出生入死，无怨无悔，而他无以为报。如今，他便也像她从前那般陪在她身边，护她一生周全。
二人走去许府，一路上倒是他的话比较多，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气氛倒也并不特别尴尬。
许府依旧是一如上次的残败景象。上次带张槊来此，倒未曾进去看过。两人翻墙进去，分头寻找。
既望之日，相约之时。
张槊立于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边，少时觉得深邃无底的大河，如今再看，竟也不过如此。
若是芙儿还在，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想起许芙，张槊又叹了叹气。短短半月，自他高中榜首回来，叹气的次数是远远多过往前十余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张公子。”周玥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张槊转身，点点头。
“公子约我来，所为何事？”不等张槊开口，周玥便先行开口问道，三分好奇，六分笑意，还有……一分深情映在眼眸。
“在江府中，你可曾见过芙儿？”张槊开门见山，显然不愿多费唇舌。
“公子这是什么话。”周玥微微一笑，“我与许妹妹同侍一夫，又同住在江府，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张槊忽然抬眼冷冷看她，心上像被插了刀，鲜血淋淋。同侍一夫……
周玥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似是被他眼中的冷意震慑，开口道：“公子难道就不问问我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吗？”
“二夫人好手段，在下佩服。”张槊竟拱起手来作揖，语气不咸不淡。
“你今日约我来此，就是来羞辱我的吗？！”周玥眼中晶泪盈盈，指着张槊失声喊道。
“周玥，你明知我让你来是为何。”张槊无意争辩，语气稍稍软下来，“芙儿之死，你是否知晓内情？”
“芙儿！芙儿！芙儿！你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她！”周玥像是崩溃一般，不愿善罢甘休，“既然你心中无我，那当年为何要救我？你干脆让我死在这河中，也不会再有那日后的种种心酸艰难！”
“周玥，够了！”张槊本不想多做纠缠，只想从她口中问出线索，谁知……“你这个样子，不怕江灏看见？周玥，我只想问出内情，不想拖累你。”
“呵，说得好听！”周玥冷笑，与方才笑着的判若两人。“我就是不喜欢她！我就是想看她死！她分明已经嫁给江灏，分明已是残花败柳，可你却还是与她夜夜私会！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什么啊……”周玥发了疯似的冲张槊哭喊，一张脸上梨花带雨，不大的声响渐渐成了喃喃自语。
“周玥……对不起。”张槊怔怔地看着她，半响只能道歉。除了道歉，面对她的哭诉，他再无话可说。感情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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