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清晨第一缕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我自然醒来,才发现窗外天已蒙蒙亮。房间里异常安静,两个孩子在小床里睡得正沉。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齐星辰侧卧着,面向我和孩子们的方向,呼吸均匀深沉,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深夜频繁起身的证明,但眉宇间却是一片安然。
我轻轻挪动身体,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睡眠充足后的松快感。虽然身体依旧带着产后的虚弱和酸痛,但精神却像是被充分浇灌的植物,重新焕发出些许生机。
我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侧脸,心底那片因疲惫和焦虑而龟裂的土地,仿佛被无声地浸润、抚平。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用一次次无声的起身和承担,告诉我“有我在”。
就在这时,盛月的小床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小家伙扭了扭身子,眼看就要醒来。我正准备起身,一只温暖的手却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转头,发现齐星辰已经醒了,他眼神里还带着初醒的朦胧,却对我摇了摇头,用气声说:“你再躺会儿,我去。”
他说着,便悄无声息地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那深夜的疲惫从未存在过。他走到小床边,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然后抱起刚刚睁开朦胧睡眼的盛月,轻声道:“月月乖,让妈妈再睡一会儿,爸爸陪你好不好?”
他抱着女儿,在晨光熹微的房间里缓缓踱步,低沉的哼唱声比夜晚更加轻柔温和。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这一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充盈的、近乎酸楚的幸福。
我知道,未来的日子依然会有无数个被哭声打断的夜晚,会有兼顾学业和育儿的抓狂,会有身体和情绪上的反复。但我也同样知道,这条并不轻松的路上,我不是独行者。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格外好。齐母看着窗外,忽然提议:“丫头,今天风不大,太阳也暖和,要不要去阳台坐坐?就一会儿,裹严实些,透透气也好。”
这个提议让我心动又犹豫。打破“不能吹风”的禁忌让我有些不安,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又如此强烈。
齐星辰看出我的挣扎,他找来厚厚的外套、帽子和围巾,把我裹得像一只臃肿的熊,只露出一双眼睛。“就走出去两步,到阳台的躺椅上坐十分钟,好不好?我陪着你。”
最终,对新鲜空气的渴望战胜了顾虑。我被齐星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步走出困了许久的卧室,穿过客厅,推开阳台的门。
刹那间,微凉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和远处隐约的市声。虽然只是方寸之间的阳台,视野却被无限拓宽。我看着楼下偶尔走过的行人,看着蓝天白云,甚至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齐星辰搬来躺椅,铺上柔软的毯子,让我舒服地半躺下。他又端来一杯热牛奶塞在我手里。然后,他就拉过一把小凳子,坐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安静地陪着我。
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偷来的十分钟自由。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郁。胸口的滞闷感仿佛也被这微风带走了不少。
十分钟很快到了,齐星辰严格遵守约定,又将我“押送”回房间。但就这短短的十分钟,却像一次有效的充电,让我后续面对哭闹的孩子时,心态平和了许多。
我渐渐明白,坐月子不是坐牢,在保护好身体的前提下,适当满足一点自己的心理需求,或许能更好地度过这段特殊时期。
齐星辰也变得更加细心。他会静静地观察我的状态,在我情绪低落时,主动抱走孩子,哪怕只是让我独自发十分钟呆。他甚至还偷偷买了我喜欢看的闲书,说“偶尔看两眼换换脑子,没关系,别让妈看见就行”。
这种被理解、被支持,而不是被规则一味束缚的感觉,让我慢慢找到了与“月子”和平相处的方式。
日子就这样在喂奶、换尿布、碎片化学习和偶尔偷来的小憩中,如流水般平稳前行。
一天下午,我上课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发冷,即便裹着厚被子也止不住地发抖,随后体温迅速攀升。头痛欲裂,乳房胀痛得像两块坚硬的石头,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我立刻和老徐请了假,蜷缩在床上,意识在高温中浮沉,只觉得又回到了刚生产后那几天最无助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