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定再次接受治疗,权衡利弊以后,我终于办理了住院手续,准备要再次踏入那个曾经一度要逃离的牢笼。这个中滋味,酸涩,苦闷。
我的母亲,打来电话,要求陪护,我极力反对。在隐忍着不耐烦和悲伤,耐心的告诉她我自己可以。我哥在旁边,叽叽喳喳的以他的思想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他看似完美的计划,他用情意压我,又是这样,好像我做什么都得以他们的感受为第一位,他说:“你一个人在医院住院,妈心里能不着急吗。你要懂事点。”我真的又好笑又难过,这么多年了,从他们第一次知道我这个病,就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的问题,就算意识到了什么,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也许后来他们想过去弥补我,但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对我而言,悲哀莫大于心死。听他说懂事两个字,我真的为自己可悲,懂事真的好吗,凭什么就得懂事。他说:“我们怕你一个人在医院那种环境里扛不住,我们担心你。”眼泪突然就止不住的流,我哽咽着说:“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我都自己扛过来了,这件事我一样自己可以。”我其实很恐惧治疗,恐惧那个环境,我也知道我一个人一定不行,但是我还是这样子,努力的坚强着,努力的扛着。
医生说,我的病情这样子反反复复,还自己停药,一点点刺激都不能再受了,我已经脆弱的像一张吸满了水的纸一样,轻轻一碰,就全散了。我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将会是些什么,但我知道一定很痛苦,很遭罪,办理完住院后回去的路上,我轻轻地问阿裕:“能不能理解我拒绝家人陪护,对于有些人来说,家人的陪护,是最好的帮助,可是我不一样,如果我母亲来了,我面对她的时候,我的愧疚感,我的难过,我的治疗,一切效果都将会变得不好。”阿裕说:“我理解。”
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一切以简单为主,等待医院病床。早晨起来,盯着阿裕看了很久,盯着钢钢看了很久,给钢钢剪了指甲剃了脚毛,跟钢钢说:“你又得很久见不到妈妈了,最近就没有人管你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厕所。”“一定要好好的呀,好好等妈妈。”
我放心不下八一,八一被送走以后,就像消失了一样,我再也无法知道八一过的怎么样,活着还是死了,欠这个毛孩子的,是我一辈子的愧疚,可我无能为力,我什么都做不了了,这个我一手拉扯大的小毛孩,终究是我对不住。
“如果我这次扛过去了,等我出院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给我奖励一个全是草莓的冰糖葫芦?”阿裕说:“好。”
对我而言,所走的每一步路,都艰难无比,每一步路,都值得被纪念,都值得被夸赞。
不容易的日子,总会过去的,慢慢来,阿裕也准备休年假加请假来陪护,希望,一切顺利,也希望,我不要忘了阿裕,希望,我能忘了那些所有糟糕的事情。
祝我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