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再次对齐忧的怪脾气有了惊讶的怨念。心想:这齐忧到底是有多吓人的脾气,连皇上都怕成这样?可是想想齐忧之前的脾气确实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加上皇上和华明谦的评说,秀秀也开始对齐忧无常的火爆脾气半信半疑甚至产生莫名的一丝恐惧。可想到人命关天,秀秀也不禁自言自语开始嘀咕怨念:“一个大男人,像姑娘一样。命重要还是脸重要哦?能在手腕上玩刺青的人,居然为了一张脸这么纠结……”秀秀的自言自语似乎被华明谦听到。华明谦惊讶的望着秀秀似有所思,此时六神无主的皇上拉了华明谦一把:“明谦,你比朕了解他,这件事还是你决定吧!”
皇上的话把华明谦吓到了,当下赶紧找个借口溜了。在门外溜达了一圈,估计皇上稍稍平复忘了刚刚这一茬,华明谦稍稍探出头轻声唤着秀秀:“巡按大人借一步说话。”秀秀不明就里的跟了出去。华明谦说:“大人知道公子手腕上刺青的事?”秀秀平静道:“知道啊!”华明谦思虑许久:“既然如此,那明谦这就禀明皇上,公子如何救治由大人定夺。”华明谦说完就冲进门去,秀秀莫名其妙,直到她一头雾水的回到屋里,皇上、华明谦、神医三人都忐忑而期待的看着她。秀秀不假思索:“换脸就换脸啦,这件事有这么复杂吗?”
决定了治疗方案,很快华明谦就打点好一切。隐秘的深林之中两座小屋。只住齐忧、神医和自己。齐忧疗养之处九曲十八弯,路径形同迷宫。知道去路的也只有三个人,神医、明谦、秀秀。安顿好一切以后,神医对秀秀说:“此类诊疗之法极其复杂,需要安静,这里交给我和华大人就好,巡按大人日后不必每日探视。”秀秀笑道:“有神医您在我放心。只是这换脸到底要换到什么程度?”神医说:“所谓换脸只是在以毒攻毒治好身上的伤以后,看看脸部的毁坏程度,进行再次治疗。至于换后是何等面貌,我也不确定,但我会尽力而为。整个疗伤期估计需要两个月左右。”听着神医说的玄之又玄,秀秀已经不敢往下听了。
在回家的路上,秀秀似乎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现在听来要冒的险确实不小。回到家,一家子人都等着秀秀。也包括了芳阳夫人和刘非。芳阳夫人之前照顾了小宝一段时间,现在算是在风平浪静后正式做个交代。
芳阳夫人被留下晚饭。一切风雨过后,大家本都其乐融融轻松自在。刘非也兴致高的跟秀秀推杯换盏。席间,秀秀说起了齐忧疗伤风波。听到秀秀最后定夺了齐忧的治疗方案,刘非喜色全无:“秀秀你会不会太冲动了?那个脾气王爷万一真不满意日后的那张脸谁知道会怎么报复你啊!”在刘非说这番话时,芳阳夫人早已花容失色。她原以为秀秀的生活一切恢复安宁。却在听闻秀秀的冲动决定后为她即将面对的风暴担忧。
几天后,芳阳夫人再次登门拜访。却有心约了刘非。这次的拜访芳阳夫人显得格外神情凝重。只是递给秀秀一个锦盒,锦盒里一支木簪子,一块玉佩。芳阳夫人说:“大人,你我相识至今我与大人一见投缘且多次蒙大人相助,芳阳一直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如今只有一言,大人你赶紧和刘大人一起带着小宝他们快走吧,离京城、离王爷越远越好。”
刘非看到芳阳夫人的反应其实猜到事态严重,可依旧浅笑的试探:“芳阳夫人怕是说笑了,我们折返本就是担心王爷安危,如今贸然离开岂不太不顾道义?”原本不想说玄王是非,见非秀如此固执只好说:“赶紧走吧,不然你们可能都会没命,包括小宝。王爷历经坎坷,除了周太医他就是不相信任何大夫才会去学医的。据我所知王爷曾承诺过亲娘,不会让其他人伤自己分毫还更别说这样重大的改变了。大人你一时冲动做了决定。可你知道会面对什么吗?这个决定只怕只有皇上提出才能保命,这还是看在他一国之君身系万民,不然……”秀秀越听越恐惧,心想这说的是那个当年救自己于危难的大恩人吗?可是提到危及小宝,秀秀不免有些犹豫。
秀秀想了想:“多谢夫人好意,只是王爷虽然脾气臭,但始终有着侠义之心。况且包秀秀也受恩于他,就更不能弃他不顾。”芳阳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说:“哎,你的脾气也是倔,你把这两样东西留下,王爷醒后如果为难你,你把这玉佩交给他或许有一线生机保你全家性命,如果你们还是决定离开了。也请将两样东西带上,即使日后王爷余怒未消,也有人能保得你们周全。芳阳只能尽心于此了。”
芳阳走了,秀秀吓趴了,其实她是怕的,她对这个冷面王爷自认为也没多少了解,何况可能累及小宝。另一边皇上却在华明谦回宫的第一时间召见,了解齐忧的情况。知道治疗进展顺利,皇上有了些许安心。皇上说:“明谦,你这次的决定太让人意外了。居然会把烫手山芋丢给包秀秀。你可是一直都质疑朕对她太狠的人啊,这次居然能用她的命保全我和齐忧的情分。”华明谦说:“巡按大人与公子相交匪浅,臣只是赌一把,就算公子盛怒要取包大人性命,有皇上从旁说情也许有转圜的余地。最后也许也就罢官流放做做样子……”皇上轻叹:“事情到这一步,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依他的脾气,不管怎样都会让包秀秀全家人仰马翻。”
一个月过去了,秀秀似乎淡忘了之前众人的“危言耸听”一切如常的处理巡按事务,这天刚刚巡查完回府,神医后脚就气喘吁吁扑到秀秀背上:“大人这人我治不了,你另请高明吧!”秀秀一头雾水,一会,华明谦也赶来:“神医您跟我回去吧,公子需要您的救治。他不会再伤害您了。”神医没理明谦只是看着秀秀:“这人根本有癫狂症,之前没给他对症下药,现在再继续我会没命的……”秀秀更加茫然的看着华明谦,华明谦说:“公子醒了,发现我们在给他换脸发狂了,差点勒死神医。”秀秀脸唰一下白了,这说的是齐忧吗?连救命恩人都能痛下杀手。
几经劝说,神医终于回到了齐忧养伤的地方。此时的齐忧被华明谦点了穴正昏睡着。由于换脸进行到一半,现在的齐忧脸上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神医在屋内给齐忧施救,屋外,秀秀说:“华大人,这,真的没危险吗?”秀秀一句话即是指的齐忧,又是指的神医。
齐忧的过激反应在华明谦的意料之中,可还是会惊恐。再看看一切全然不知的秀秀不免有些愧疚之心。包秀秀将面对怎样的局面,轻则充军流放,重则全家灭门。华明谦清楚的很,擅作主张给齐忧换脸,这个是齐忧不能触及的底线之一。
一盏茶后,神医出来了。神医出门带着包袱:“能做的我都做了,施针用药。现在他的脸只要七日内不见水不见风,七日后拆开,用清水将药渣洗净即可。告辞!”神医几乎是逃窜而去。华明谦根本来不及拉住他问清楚。
眼下的情形加深了齐忧的忐忑。就算是换脸成功都是不被齐忧接受的,更何况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由于只剩下华明谦照顾齐忧,秀秀隔天都会去看看。很快七天过去了,秀秀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决定把小宝先行安置以防万一,秀秀在城郊找了一家农户把小宝托付在那。
另一边昏睡了七天七夜的齐忧一醒来,摸到自己整个脸被裹得严实就知道终究还是被换脸了。齐忧沉默,沉默让华明谦恐惧。他小心翼翼伺候齐忧拆洗。等到华明谦看清换脸后的齐忧,居然有一丝惊喜。可这惊喜瞬间被华明谦压抑住了。他知道,不管换脸有多成功,齐忧这边他都没法交代了。
华明谦沉默不语,随时一旁。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晌,齐忧靠在床边悠悠的开口:“说吧,谁干的?”华明谦颤巍巍说:“公子,其实人没事就好……”“谁干的!”齐忧冷冷的话如同利箭让人害怕。
看到华明谦沉默,齐忧起身:“你不说我也知道,敢做主在我身上动刀子,不怕丢了命的也只有他。”“他(她)?”看到齐忧一切了然的样子,华明谦慌乱了,他不知道齐忧心中猜到的人究竟是谁。于是只能恐慌的辩解:“不,与皇上无关!”齐忧缓缓向华明谦走近:“不是他,难道是你?你有那么大胆子吗?”齐忧步步紧逼,华明谦彻底沉默。
齐忧眼见华明谦不语,瞬间剑出鞘,一剑刺向华明谦。华明谦不闪不躲,任凭剑尖的伤口淌血。齐忧没收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了你。”华明谦说:“明谦八岁就跟着公子……”还没等华明谦接着说什么,秀秀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忙说:“你干什么?决定让你换脸的人是我,与华大人无关。”齐忧见到秀秀,根本就不信她的话:“你滚开!这里没你的事!”秀秀见他不听劝,只能手握剑锋,强行把剑拔出。齐忧见识到秀秀之前烂好人的作风,只能认为秀秀在为旁人开脱,看着秀秀手心淌血,也没能止住怒气,另一手抽出软鞭,准备向华明谦挥鞭。秀秀瞬间又用受伤的手抓住鞭子,“枉你自恃聪明,你疗伤的地方这么隐秘如果不是我做的决定,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齐忧难以置信:“你再说一次!”秀秀将鞭子拉的更近:“就是我,有什么火你冲我来!”齐忧再次发狂,用力挥鞭将秀秀的脖子勒住拉到自己跟前,同时狠狠发力。“公子……”华明谦束手无策。
秀秀本能的挣扎乱抓,可齐忧并没有就此停手,拉鞭子弄的青筋暴露眼红的杀气弥漫。秀秀挣扎时扯掉了齐忧袖子的一角,之前的刺青露出来,齐忧瞥见自己的刺青,顿时软下来。缓缓松开秀秀,自己也神情呆滞的软榻在地。
秀秀慌乱的一路逃回巡按府。一进门就赶忙收拾东西。府上众人早知前因。见势不妙,知道秀秀难逃一劫,也忙着一起收拾准备逃跑。
刘非悠悠的走进来:“没想到最后还是到这一步了。”秀秀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是想骂我吧,我现在也后悔啊,这个冷面王爷以后能离他多远就多远。”刘非说:“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如忆和四娘早已忙乱的没影了。秀秀见其他人不在也直言不讳:“这次看样子是真把他得罪惨了,我们的事你还是别管了。那个人真发起火来什么都做的出来,你还是别蹚浑水了。”
刘非急了:“你怎么到现在还说这种话,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出事袖手旁观呢?”秀秀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劝说只是急急地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王爷不是个普通人,权势滔天不说,人也是极其聪明。这次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人的,之前是我看错了。所以你现在更该跟巡按府保持距离,我们的关系所有人不知道只有他知道,你现在还不断往这麻烦里钻,不要命了吗?”刘非刚想辩驳,转念一想说:“哎,什么叫所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他知道?我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秀秀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说:“哎呀,我现在忙得很,没工夫跟你开玩笑。”秀秀推开刘非继续收拾。刘非抓住了秀秀忙乱的手:“你冷静点,或许这正是一个转机,如果按照我的计划顺利的话,我们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到时候,或许你我才真的能远离纷扰,那也才是我们真正能相守相伴的日子。”秀秀为之动容,此刻秀秀似乎再次回到了生死一线的危机,可刘非不离不弃吐露心声。秀秀说:“之前是我太冲动,一意孤行去帮他,去报恩。这次如果我们都能逃过一劫……”秀秀梗咽无语,刘非满眼期许。
可另一边,齐忧稍稍平复情绪以后起身出门,华明谦紧随其后,齐忧却转身说:“别跟着我,回去给皇上带个话,掂量一下刘非对他的用处,如果很大,我可以留他一命。但包秀秀一家的命我要定了!”
刘非跟秀秀说了自己的计划后就立刻进宫。他对皇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求皇上借着这次的风波假意下旨将自己和秀秀一家处死,一来给王爷交代,二来保一众人的周全,三来借此自己和秀秀也正好脱身。原本皇上犹豫挣扎,可刘非请出皇后从旁游说,皇上只好答应。毕竟他清楚齐忧这次可说是史无前例的暴怒。如此两全的谋划,身为天子的他也算是救人一命了。
说服皇上以后,刘非马不停蹄的赶到巡按府跟秀秀说着具体的细节安排。刘非似乎早料想有这么一天,做好了一切安排。听了刘非的叙说,慌乱的众人找到了一丝安慰,也各自按照刘非的安排去打点一切。
此刻家中只剩秀秀和刘非。秀秀说:“这种局面多亏有你在,否则不光是我只有死路一条,恐怕小宝、如忆他们也难逃一劫。”原本相对端坐的两人起身,刘非向秀秀走近几步:“虽然我刘非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如果真的在劫难逃,就算舍了我的命,也要保你们母子周全。”秀秀红了眼眶:“如果我和小宝的周全要你的命来换,换来的恐怕也只是我的悔恨终生。”刘非情不自禁的握住秀秀的手,秀秀迟疑片刻后抽出手很不自在。刘非说:“今天以后,不再有女巡按、文夫人,也没有什么尚书、师爷,只要你 我们只做山野田园间的寻常夫妻……”“娘……”如忆接回小宝,小宝的一声叫喊,打断了温情告白。秀秀没答话转身向外走,当小宝跑到门口时立刻扑到秀秀怀里。秀秀抱着小宝,回头浅笑:“没有你哪来我们的田园生活。”
刘非喜不自禁。他明白秀秀话里暗含的允诺。几年风雨,终于等来了秀秀点头。所以这次虽然说起来是逃亡,可刘非的心情却是好到没边。第二天一早,非秀一群人就上路了。可刚出城门,无情剑再次从天而降截住了秀秀。
小雨自然一马当先为秀秀挡驾。正在两人纠缠打斗的时候,岔路的灌丛中钻出一个老者被这刀光剑影吓了一跳。秀秀怕伤及无辜上前拉开老者,当秀秀看清老者的样子惊呼:“是你啊,大叔。您怎么来京城了?”老者没认出秀秀,只是觉得声音耳熟:“我来找我们家少爷。”秀秀瞬间石化,心中悲叹:老天啊,你怎么就不让我走呢……
下朝后,华明谦陪着皇上回到养心殿。可刚进门,华明谦就吓得拉着皇上后退一步。齐忧早就等在里面了。齐忧走近看着皇上:“怎么,不认得了?”皇上生硬的笑着:“能在养心殿来去自如的恐怕只有你一个吧!“皇上确实没见过换脸后的齐忧。可看看华明谦的反应就知道是他没错。况且眼神是变不了的。
“是啊,你君威不可犯。换脸这件事如果没你点头恐怕也没人有这个胆子吧!”齐忧面无表情。但从齐忧的话里,华明谦相信此刻齐忧恢复了理智。只是他的愤恨到底有多深不得而知。皇上第一次噤若寒蝉。“行了,你是皇上,我能拿你怎么办。再说十年前的人情我不是没还你吗?这次我们两清了。相信明谦跟你说了,那几个人的命……”皇上立刻讨好:“知道,包秀秀一家和刘非我早就斩了,哪还能等你回来给你碍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