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婴宁抱着文艺汇演报名表走到音乐教室门口时,听见了林小菲的声音。
“……从理科班转来就为了她?”
校花的指甲油在暮色中闪着珍珠光泽,
“听说你们只是邻居?”
张颜齐背对着门调试吉他,肩胛骨在单薄校服下若隐若现:
张颜齐“关你什么事。”
“下周六我生日。”
林小菲将烫金请柬塞进他琴袋。
“我爸说保送北外的名额……”
陆婴宁转身就走,报名表在怀里皱成一团。
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跑起来。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暴雨前的风掀飞了她马尾上的草莓发绳。
就像三年前那个傍晚,她攥着两张游乐园门票在他家门口等到天黑,最终只等到搬家公司卡车碾过雨洼的声响。
.
雨砸下来的瞬间,陆婴宁已经跑到操场边缘。
冰凉的雨水顺着后颈灌进衣领,她突然被人拽住手腕拖进器材室屋檐下。
张颜齐“你跑什么?”
张颜齐喘着气问,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他右臂还挂着林小菲的琴袋,陆婴宁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陆婴宁“找你的保送校花去!”
张颜齐“吃醋了?”
他忽然笑起来,水珠从发梢滴到她脸上。
陆婴宁抬脚就踩,却被他侧身躲过。
拉扯间琴袋掉落,露出里面泛黄的拍立得——正是今早她塞回他笔袋的那张童年合照。
张颜齐弯腰去捡,袖口滑落时露出右臂狰狞的疤痕。
椭圆齿痕已经泛白,却仍能看出当年咬得有多深。
陆婴宁的怒火突然凝固。那是小学五年级,野狗冲向她时,张颜齐徒手挡在她面前的证明。
陆婴宁“还疼吗?”
她鬼使神差地摸上去。
张颜齐猛地僵住。雨水顺着他们相触的皮肤蜿蜒而下,他喉结动了动:
张颜齐“早没感觉了。”
陆婴宁“骗子。”
她缩回手。
陆婴宁“当年缝针时谁哭得打滚?”
器材室漏雨的顶棚在两人之间织出水帘,张颜齐突然向前一步:
张颜齐“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谁。”
—
他们最终躲进了废弃音乐教室。
陆婴宁拧着裙摆上的水,看张颜齐从储物柜掏出毛巾和备用校服——显然这里早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张颜齐“林小菲他爸是招生办的。”
他扔给她一件干衬衫。
张颜齐“保送的事我拒绝了。”
陆婴宁“为什么?”
张颜齐正用毛巾擦头发,闻言停下动作。水珠从他锁骨滑进领口:
张颜齐“有人说过要考北大中文系。”
陆婴宁攥着衬衫的手指发紧。
那是初三毕业夜,他们躺在天台看星星时随口说的醉话。她以为他早忘了,就像忘了搬家前该道别。
陆婴宁 “当年为什么走都不说?”
积压三年的疑问终于破土而出。
窗外的雨更大了,张颜齐的声音几乎被雷声淹没:
张颜齐“我爸确诊那天,我在你家门口等到凌晨两点。”
他扯了扯嘴角,
张颜齐“你卧室灯一直黑着。”
陆婴宁心脏猛地抽痛。那天她参加完毕业旅行,因为赌气故意关了手机。
如果她拉开窗帘,就会看见浑身湿透的少年在暴雨中攥着两张火车票,一张写着北京,一张写着她的名字。
.
翌日清晨,张颜齐在课桌里摸到一张纸条。
「文艺汇演曲目:《青梅屿》」
——这是他们小时候自创的歌,歌词关于住在草莓岛的猫和永远不分开的小孩。
他抬头看向前排正在收作业的陆婴宁,发现她马尾辫上重新系着那根草莓发绳。
阳光穿过玻璃窗,将她的耳廓照得半透明。当林小菲带着闺蜜团经过时,张颜齐突然高声问:
张颜齐“陆同学,放学后音乐教室排练?”
全班哗然中,陆婴宁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但张颜齐看见,她藏在作业本后面的左手正悄悄比着小时候的暗号——拇指相贴,代表“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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