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颜齐番外（五）

张颜齐的保送资格被取消那天，陆婴宁在教师办公室外咬破了嘴唇。

透过百叶窗缝隙，她看见父亲将信封推给招生办主任，对方尴尬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张颜齐。少年校服袖口还沾着篮球场的灰，脊背挺得笔直，像棵冻不死的青松。

张颜齐“谢谢老师。”

他居然鞠了一躬。

张颜齐“那我先回去上课。”

陆婴宁躲在楼梯转角堵住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婴宁“我去找校长……”

张颜齐“嘘。”

张颜齐突然从兜里抓出把彩色石子，蹲在地上排列组合。十分钟后，操场边缘出现歪歪扭扭的巨型字母：GAOKAO

他站起身，用沾满沙土的手弹她额头：

张颜齐“北大又没说不收体育生。”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陆婴宁踩着他影子的脑袋小声说：

陆婴宁“我爸昨晚烧了我们的合照。”

陆婴宁 “但是我扫描了电子版。”

张颜齐变魔术般掏出手机，锁屏正是她五岁时被他画了猫胡子的睡脸。

—

暴雨夜，陆婴宁隔着便利店玻璃窗看见张颜齐在搬货。

他脱了校服外套，只穿洗得发白的黑T恤，右臂疤痕在冷白灯光下格外刺眼。货架阴影里，店长正大声呵斥他摆错商品。

当张颜齐弯腰去捡掉落的罐头时，陆婴宁看清他手腕上系着的草莓发绳——已经起球发黑，却固执地圈在脉搏跳动处。

她浑身湿透地冲进店里，货架旁的两个男生同时抬头。

张颜齐“会员卡号？”

张颜齐职业化微笑僵在脸上。

张颜齐“……婴宁？"

店长探头打量他们：

“女朋友？上班时间不许…”

张颜齐“我妹妹。”

张颜齐抓起抹布擦她滴水的刘海。

张颜齐“来送伞的。”

回程公交空无一人，陆婴宁攥着他工作服上的工牌不说话。张颜齐叹气，从背包里掏出叠文件：医院缴费单、租房合同、某职业篮球俱乐部的邀请函。

张颜齐“我爸复发了。”

他手指轻点印着德国俱乐部logo的纸。

张颜齐“但签证下来前总得攒钱。”

车窗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陆婴宁突然发现他肩膀已经比初中时宽了许多，能完全罩住她的影子。

..

毕业典礼当天，陆婴宁在储物柜发现一个生锈的饼干盒。

这是小学六年级他们埋在秘密基地的“时间胶囊”，约定十年后一起挖出来。盒子里除了褪色的拍立得和玻璃弹珠，还躺着两样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张北大中文系录取通知书复印件。

一张被拒签的德国陪读签证申请，申请人签名处写着「陆婴宁」。

礼堂掌声雷动时，张颜齐正站在话筒前调整领带。他今天罕见地穿了正装，台下女生们的手机镜头全在闪烁。

张颜齐“作为毕业生代表。”

他顿了顿。

张颜齐“我想先读封信。”

泛黄的信纸展开，是十岁张颜齐歪扭的字迹：

「给长大后的婴宁：如果我现在说喜欢你，你肯定又要骂我笨蛋。所以等你考上北大那天再说——反正我会一直等你。」

全场哗然中，陆婴宁的椅子发出刺耳摩擦声。她冲上舞台夺过话筒，在教导主任的惊呼中拽住张颜齐的领带：

陆婴宁 “不等了。”

她吻上去的瞬间，兜里的德国签证和北大通知书紧紧贴在一起。张颜齐在她唇齿间尝到咸涩的泪水，和那年夏天他们一起偷吃的青梅一样酸涩又清甜。

—

张颜齐父亲病情稳定后，他最终选择北大体育特招，与陆婴宁成为同校情侣

陆父在女儿大二那年终于默许关系，只因看见张颜齐的笔记本扉页写着「成为配得上她的人」

每年6月18日，他们都会回到小学那棵青梅树下，在树洞放入新的「时间胶囊」——最近一次是两张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和一枚小小的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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