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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人各怀心思，慢慢踱到了一家小摊前。

白子画看着面前的小摊，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用几根竹子搭起来的，就在顶上覆了一些草，权作蔽日挡雨之用。一个大锅支在底下，还腾腾地冒着热气。旁边散落着几张木桌与凳子，上面摆着装满筷子的竹筒。

听得声音，里面探出个头来，是个男子，看起来岁数较大了，面上笑得满是褶子。只见他先是把手往自己身前的衣上擦了擦，后开口。“妹子，今晚又来了。”声如洪钟，“还是和平时一样，少辣吗？”

紫萱笑了笑，看起来是相熟的模样。“对，劳烦李大哥了。”又瞥见白子画，想起他并不吃辣，又添道，“另加一碗素丸子。”话毕，瞥过白子画，忽觉有些贸然，万一，他并不喜欢这凡间的吃食怎么办。一时之间，踌躇了。

那边已然熟练地从碗中舀出了面糊，放入锅中。紫萱再想更改，也没了机会，罢了。

三人随意捡了处位置坐下。桌子靠墙，是以只有三面能坐。青儿喜欢赖着墙，有得靠，舒服。立刻就朝挨着墙那边坐下了。紫萱怕白子画挨着墙，不方便活动，便对着青儿坐了下来。白子画倒是随意，拂了拂白袍，施施然入座。

青儿一坐下，这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围着白子画，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比如“爹爹，你怎么全身上下都这么白啊？”

再比如“爹爹，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之类等等。紫萱将要听不下去了，欲出声打断，恰逢人送丸子上桌。“两份麻辣丸子好了！”李九把吃食送上桌，“吃好啊！”

青儿见了，自然止住了嘴，忙不迭地拖过碗来，去舀丸子吃。

紫萱心知自己女儿如何，一见着吃的便走不动了道，瞥了人一眼，嘱咐道，“慢些吃，烫嘴。待会儿要是烫到了，可有你几天好受的。”

青儿目光一闪，想起前事来，将汤匙递至了白子画眼前。“爹爹，你喂我吃。”眨巴着眼睛，话语之中，尽是小女孩的娇嗔。

白子画一愣。百余年的光阴，他都未曾与人这么亲昵过。

正是出神间，忽有柔荑伸过来，肤如凝脂，似是浸润了月色一抹，于眼前一晃，将汤匙取走了。

“娘喂你。”

青儿扁了扁嘴，看看紫萱的神色，虽未有愠色，她却知道，再说下去娘该生气了。于是也不再说话，将勺从紫萱手中拿了回来，讨好地笑道，“没事没事，青儿自己来。”

紫萱知她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听人这么说，也随她去了。

青儿贼心不死，眼珠一转，从碗中舀了一个丸子出来，递到白子画跟前。“爹爹！你也吃！这个可辣可好吃了！”

白子画不由紧了眉头，他自辟谷后，便很少再吃过凡间的吃食了，更何况，他并不会吃辣。动作虽小，却没逃过紫萱的眼睛，忙止了青儿动作，“他吃不得辣，你管自个儿吃就好了。”

“这样啊！”青儿缩回了手，叹息道，“多可惜啊！这边的辣可好吃了！”

“素丸子——”说话间，又一份丸子上桌。“您吃好啊——”

紫萱将素丸子推到白子画跟前，“这个不辣的。”

白子画未看那碗丸子，却是抬首瞥了紫萱一眼，意味深长。她怎么会知道，他不吃辣。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紫萱深知自己说漏了嘴，只垂首舀着碗里的丸子，不再说话。

白子画也不再言语，舀了一个素丸子，放入口中。口感软滑，很是陌生，却又熟悉。

食毕，向人告辞，御剑而去。

白子画觉得，自己的心，开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