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完今日的文课,众人在课上玩闹起来。姜雪宁和沈芷衣来到你身边,此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趴在桌上。
沈芷衣今日精神不好,难道是因为昨日被谢先生赶出去,还在伤心。
姜雪宁没事,我的琴技难听多了,昨日也没少被他嘲讽。
沈芷衣不应该啊。你是没见到,先生那么严谨的人,昨日发现你不在后,丢下一句多加练习就跑出去了。
顾星然想必是赶着去罚我。
正说着,谢危已经走进殿内,站到你身旁。旁人行礼后立即略微收敛了自己的言行,唯有你还瘫在桌上。
谢危今日学琴,昨日你的琴没来取,却还在偏殿,若此刻无事不如同谢某过去取回。
你转头看见谢危,该是刚下朝,朝服还未换下,一身玄黑作底,云雷纹滚了衣袂角边的深衣,束了腰封,挂了玄色印绶,罩玄黑外袍,是一种说不出的风仪威重,竟一下让你觉着是看见了上一世的谢危。
谢危随我来。
顾星然霸道。分明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你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跟上了谢危的脚步,默不作声地走在他后面,经过几道廊柱,去往偏殿。
谢危上前推开了门,回头一看却见你立在门口,有心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走了进去,把挂在墙上的两张琴都取了下来。
顾星然有劳先生。
谢危你道我真是带你来取琴?
顾星然那是来讨昨日的罚?
谢危还生我气呀?
顾星然学生不敢。
你照旧摆出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转身便从谢危近旁的案上斜抱了琴,要告辞离去。
少女的身量已如抽枝的嫩柳,纤细柔软,一袭浅蓝衣裙,垂落的裙裾随脚步轻轻晃动。
按理说,谢危不该想起的,可这一时你抱琴而起的姿态,却奇异地同他记忆里那无法磨灭的一幕重叠。
回忆——
那时你以燕家义女的身份,燕姜两家是世交,姜雪宁在乡下受了不少苦,自家人去多少会让她心有芥蒂,不如让自己前去接应。
谁知途中遇劫匪,与护卫走散。山中大雪行走艰难,谢危高烧烧得糊里糊涂。你和姜雪宁拖着他抱着琴举步维艰。
顾星然你醒醒,别睡过去听到没有。
顾星然别睡过去,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你说不出话,就出点声音,让我知道你还醒着。
姜雪宁别叫了。咱们还不知要在这雪中走多久,水和粮都不多,节省体力为上。
谢危强撑着意识,努力忽略嗓子的痛感,只为让你安静些。
谢危聒噪……
可你听到这一声后竟是破泣为笑,环着他腰间的手更紧了些。
顾星然那你别死。
谢危死有什么不好?死人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东西。没有笑里藏刀,没有阴谋诡计。
顾星然可也没有人帮忙抓兔子了。
谢危现在的我也做不到。
顾星然没关系,只要是还活着的你,怎么样都行。我真的很怕死人。
谢危转头,温热的气息打在你的脸颊。
谢危倘若我不是好人呢?
顾星然我……
还未等你回答,你和姜雪宁便被绊倒,谢危和你怀中抱的琴也一起摔在了地上。
顾星然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没事吧?
谢危只是执着的向身旁的琴伸出手,姜雪宁见状不断阻止他。
姜雪宁我们两个带你已经很费劲了,带不了琴。
见谢危被你扶起后,仍欲拿起地上的琴,姜雪宁愤怒的捡起琴向地上摔去。
姜雪宁人都死了还惦记这些无用之物,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