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起,琴却并没有摔在石头上,而是结结实实拍在了你背上,打得你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其余二人皆是一惊,姜雪宁手中的琴掉落在地。
姜雪宁你……
顾星然姜姑娘,这对你来说是累赘,但对谢先生来说或许真的很重要。
姜雪宁这只是一张琴!
顾星然人生于世,总会有许多无用但重要的东西。
你转身扶起谢危,看着地上的琴无奈地叹一口气。
顾星然只是谢危,我们现下身处险境,我理解你,但不能拿咱们的命冒险。倘若你愿意信我一次,把它留在这里,我答应你,待我们脱险之后,定把它全须全尾的还给你。否则便只能断了你的念想了。
不知为何,谢危竟从这番透着威胁的话中听出些许安抚。
谢危信你一次。
姜雪宁重新架起谢危的另一边,三人迎着风雪艰难行走。直到和走散的护卫会合,来到附近村庄安顿下来。
谢危再次醒来时,烧已然退了。只是他见到的众人里,没有你的身影。
姜雪宁她说人之一诺,言出必行,吃过饭以后就带着几人去找琴了。
谢危胡闹!
谢危急匆匆正欲向来路跑去,没走几步,就见到你抱着琴走来的身影。一见到他,激动地招招手跑过来。
谢危立即跑到你面前,接住你塞进怀里的琴。
顾星然我说话算话吧。
谢危心中复杂,看着你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样子,抱着失而复得的琴却无半点高兴。
你话音刚落,便吐出一口血直直倒下去。谢危丢下琴迅速接住你跌坐在地。
谢危蠢死了。
回忆结束——
谢危从回忆中抽身,看着你正欲离去的背影脱口而出。
谢危我那日的话说重了,你生我的气是应该。
你转身走到谢危身前,身形虽较他低了不少,却带着压倒性的气势。
顾星然这是认错?
谢危是。何况,该是我欠你的。
这句话说来很轻,落下时却有沉甸甸的重量。
想起前世的一桩桩,一件件,竟觉得又是荒谬,又是怅然。何止欠我,你谢危欠我的可太多了。
顾星然先生的错并不在此处。
谢危我知道。是我不问缘由斥你责你误会你,以后绝不会了。
谢危现在不生气了?
顾星然算是吧。不过得要先生告诉我为何怕猫,我这气才算消得彻底。
谢危许是曾经见猫可爱,起了逗弄之心,谁料那猫是个脾气大的,抬爪抓了我。所以不敢再招惹。
你怔愣片刻,看着谢危压抑不住的嘴角恍然大悟。
顾星然谢危!
谢危一副快要笑出声的模样,抬起手来,就像在哄一只正处于炸毛状态的小猫一般,轻轻摸了摸你的脑袋。
谢危你要知道,有时不愿触碰某样东西,并非全是畏惧。更可能是厌恶,憎恶之极。
谢危弹琴须要静心,心无杂念。你遇事本不莽撞,弹琴时心却十分乱,以至于拨坏琴弦。
谢危如今弦已续好,若还喜欢,可随时来我这里静心学琴。
不知谢危此举是因愧疚产生的偏心还是为什么图谋。你只知如今燕家是众矢之的,若这样接受了这份偏爱,不止会引起另几位不怀好意的伴读公愤,怕是还会牵连谢危。
到时薛远不会借机发难。可话说回来,今日若义正言辞地拒绝谢危的好意,他那难得的好脾气,顷刻间便会荡然无存了吧。
顾星然先生也说我素日并不莽撞,可知那日为何会心乱?
瞧见谢危脸上浮现出不解的神色,你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暗自窃喜,趁势将话头继续下去。
顾星然先生博学,自然会懂‘曲有误,周郎顾’的道理。
当谢危尚沉浸在错愕之中,你已怀抱古琴,轻盈而迅速地闪身出门外。
待谢危回过神来,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已被那位小姑娘所撩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