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你简单收拾写东西偷偷离开谢府,赶赴南边。
路上竟遇见萧远一行人带着兴武卫打着讨伐逆党的旗号。你便一路跟随前往通州。
谁曾想刚入通州境内,便碰上兴武卫与逆党交战的场面。
张遮定国公小心,有埋伏!
萧氏父子则不屑一顾。然而根本还没等他们发出自己的疑惑或是嘲笑,就在张遮话音刚落的那一刹,山腰之上忽然“轰隆”一声恐怖的炸响,所有人脚底下都摇晃起来,根本来不及再躲了!
坚硬的岩石飞起,朝着人群砸落。泥土四溅。偶有小石子激射撞到人脑袋上,直将人头骨都打穿,楔了进去!
萧烨一声惊惧的惨叫!是上方滚落的一块石头砸到了他的腿上。
萧远运气好些只是擦破了点皮,但也是吓了个惊魂未定,乍见自己这宝贝儿子竟被砸了腿,冲过去便要救人,可一个人力量有限哪里推得开那块大石?
顾星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你在不远处挽弓搭箭,直直冲萧远而去。没想到这厮反应倒快,迅速打落。
顾星然早知道跟父亲多学些日子了。
眼见那群逆党冲着张遮和姜雪宁而去,见张遮护着,更是招招逼近姜雪宁。你持箭射去,到底学艺不精,又许久不练生疏了些,没射准几个便用完了。
顾星然宁宁!张大人!
你丢下弓向着他们跑去,顺手折断地上一支箭,将箭头握在手中。
张遮你怎么来了?!
顾星然来救你们啊!
未曾察觉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悄然抵住了你的咽喉,冷冽的金属触感在肌肤上刻下。
“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张遮如今大局已定,就算劫持这位姑娘你也跑不掉。
“那我就拖着她一起死!”
忽然你似乎听到了不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冷风吹着荒草。隔得太远,只能看见那是一道白影,带着人群向这边走来。
谢危身姿挺拔骑在马上,眉宇间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势。就像前世他与燕临逼宫那日。
姜雪宁他怎么来了?
“放了我!不然我杀了她!”
谢危与我何干?
谢危手持弓箭,满弦如月,一支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径直向你疾驰而来。
姜雪宁不要!
张遮放开一直护着姜雪宁的手,向你跑过来挡在身前。与此同时,你将手中箭头狠狠刺向束缚住你脖颈的手。
纵然甚少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箭术,可谢危从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真书生,一箭的去势何其猛烈?破空而去时甚至发出尖锐的啸响!
只是此箭不是向着张遮去,也不是向着你去,而是迅雷般掠过了二人头顶,径直射向了后方劫持你这人。
张遮仿佛刚从思绪的迷雾中抽身,姜雪宁见你们安然无恙,紧锁的眉头方才舒展开来。但她并未就此放过你们,而是轻轻责备着你们的冒失行为,言语间满是对你们的关切。
谢危都杀了!
听得他此言,紧紧拉着的弓弦俱是一松,嗖嗖嗖又是一阵箭雨,向着下方早已手无寸铁的逆党落去,一时鲜血淋漓,全数扑倒在地,杀了个干净。
谢危利落下马向你走来,此时你无暇旁顾张遮二人的动静,径直迎着他奔去。
顾星然谢危!
行至他身前,他还未开口,手掌就已被你握住。
顾星然你的手受伤了。
一滴鲜血顺着犹自震颤的弓弦滑落,在昏昏天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谢危瞥见了弓弦上的血珠,转而看向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才发现他的指腹,已经因为方才扣弦扣得太久、太紧,而被弓弦割伤,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然而他浑无反应。
谢危看你冷得。
他解了自己身上厚实的鹤氅,抬手披到了你身上,把纤弱的身躯裹了起来,又顺手拂开了你颊边一缕垂下的乌发。
那鹤氅还带着些余温,山间风大,一下都被挡在外头。
顾星然你比较怕冷,你留着吧。别白费我调养了这么的成果。
谢危无妨。
谢危定国公向圣上请命,抢在前面入城,坏了谢某的计划,倒累得张大人遭了一难,还好性命无虞,否则谢某难辞其咎了。
张遮您言重了。
谢危宁二姑娘,姜大人很担心你。
姜雪宁那我爹他……
谢危你失踪之事并未声张,京中不知,只当你病了。长公主和亲之事已定,倒有些想你们。想来你受了一番惊吓,就近在观中找个地方,收拾出来先在此休息。
姜雪宁有劳先生费心了。
众人在观中安顿下来后,你还在谢危房中替他包扎手上伤口。
谢危我还道你离家出走得利落,不再愿意理我了。
顾星然我坏了你的计划吗?
谢危平南王的人被剿灭,萧远的人被重创,你也保住了想保的人,结果还不算坏。
顾星然方才你可曾想过杀我灭口?毕竟我死了,这里的人全数歼灭与你有利无害。
谢危你如此机敏,我怕是不好杀。
顾星然谢危,我并未与你玩笑。
谢危从未有过。
谢危与你对视的双眼无比认真。前世他便是占着这一身好皮相,以满腹才华和一腔深情让你倾心,最后却落了个那样的下场。
想到此,你便把手抽回,便暗暗埋怨自己不知悔改。
顾星然既然你已经没事,我就先回房了。
刚走出房门,你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张遮。
顾星然张大人怎么……
张遮见你出来,拉过你的手腕一路行至无人处,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张遮谢少师方才是着人找寻此物吧?
你认得信封上的字迹,他指间是薄薄半页纸。赫然是先前逆党冯明宇所拿的度钧山人密函!
顾星然张大人可否把它交给我?
张遮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顾星然和你知道的差不多。
张遮不是说我们是合作么?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之前他……
顾星然我知道。可是张遮,他帮了勇毅侯府,救了我们。我明白你的顾虑,只是人的好坏并非是以身份而定。若论身份,我怕是首当其中。
张遮你这般为他辩驳,可是心悦于他?
顾星然是
顾星然我承认就算我曾被他利用,就算知道他的身份,我还是喜欢他。
顾星然你对宁宁难道不是吗?
张遮是啊,所以我并非你想得那样光风霁月。我是个不忠不孝之人,她知道一切之日,便是我们情断之时。
顾星然张大人,其实虽是说合作,可我早已视大人为知己。你我的经历彼此也知晓了解,你是这世间最好的人。
张遮谢少师呢?
顾星然他不一样,无论他是好是坏,是何身份,我都心悦于他。我会隐藏,会怨怪甚至憎恶这样的自己,却唯独控制不住喜欢他的心。
张遮我明白。
张遮说着把信放进你手中,却又被你退回来。
顾星然放在你这儿吧。其实我只是想你给他个机会,如果我又信错了,你还可以拨乱反正。
张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