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婚纱店试衣间门口撞见马嘉祺时,手里的珍珠头纱线崩断了一根,碎钻落在地板上,像极了三年前他摔在我面前的那枚戒指。
他穿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身边跟着穿礼服的女伴——是和他传了半年绯闻的女演员。看见我身上未换完的婚纱,他瞳孔骤缩,伸手想扶我,却在触到我袖口蕾丝时顿住,指节泛白。
“韩思星。”他声音发紧,像被砂纸磨过,“你……”
“试婚纱。”我把断了的头纱塞进包里,指尖掐进掌心,“马总也是来选礼服?”
他没答,女伴挽住他手臂,笑盈盈地打破尴尬:“嘉祺,我们该去看定制款了。”他这才回神,朝我点头,脚步却像灌了铅,走了三步又回头,目光落在我裸露的锁骨上——那里曾有他咬出的印记,如今只剩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浅疤。
我躲进试衣间,婚纱的裙撑硌得肋骨生疼。三年前他也是这样穿西装,在我租的小公寓里,单膝跪地举着戒指说:“思星,等我忙完这阵,我们就结婚。”那时他刚凭一首歌走红,眼里有光,抱着我时会把脸埋在我颈窝,说怕以后给不了我安稳。
我信了。
后来他的行程表排到半年后,我们连一起吃顿热饭都要算着时间。我生日那天,提前炖了他爱喝的排骨汤,在他公司楼下等到汤凉透,却看见他和经纪人匆匆出来,上车前还回头看了眼写字楼,我知道,他忘了。
最凶的那次争吵在暴雨夜。我发着高烧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录节目,匆匆挂了线。我撑着伞去电视台接他,却看见他把外套披在淋了雨的女助理身上,亲自开车送她回家。我站在雨里,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路口,手机里弹出他发来的消息:“今晚住公司,别等了。”
我把那碗热了三次的汤倒进下水道,戒指放在玄关柜上,连夜搬了家。
“小姐,这款鱼尾婚纱很适合您。”店员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婚纱很美,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那个会在试衣间外探头,说“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的人。
换好衣服出来,马嘉祺还在走廊尽头等着,女伴不见踪影。他手里捏着颗草莓糖,是我以前总塞给他的那种,糖纸都被攥皱了。
“思星,”他递过糖,“当年我……”
“过期了。”我绕开他,“马总,我们早没关系了。”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让我疼:“我知道你还在等!你搬去的小区,我每个月都去给你以前养的流浪猫喂粮;你喜欢的那家面包店,我让他们留着你爱吃的牛角包;还有你妈妈的病,我托人找了最好的医生……”
“马嘉祺!”我打断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这些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你陪我去医院做产检,不是你转账让我自己去;我要的是你记得我们的纪念日,不是你让助理送我一堆我用不上的奢侈品;我要的是你说‘我们结婚’,不是你在采访里说‘暂时没有恋爱计划’!”
他僵在原地,手里的糖掉在地上。我这才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西装袖口沾着猫毛——是我以前养的那只橘猫的毛。
“那天暴雨,我送助理是因为她急性阑尾炎,我怕耽误时间;你生日我没去,是因为经纪人扣了我的手机,说不能曝光恋情;我从没忘了结婚的承诺,戒指我一直带在身上……”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那枚被摔过的戒指,戒圈上刻着我们的名字缩写。
我别过脸,却看见他手背上的疤痕——是当年为了救差点被车撞的我,被擦伤的。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细节,突然全涌了上来:他会在凌晨收工后,冒着雨来给我送热粥;他会把我的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却在别人问起时说是家人;他会在舞台上唱我写的词,眼里只有我能看懂的温柔。
可这些又能怎样呢?我们之间像隔了一条河,他在河对岸拼命挥手,我却再也没勇气跨过去。
“马嘉祺,”我擦掉眼泪,“祝你新婚快乐。”
我转身离开,没看见他在我身后蹲下身,捡起那颗过期的糖,像个迷路的孩子。
后来我婚礼那天,下起了小雨。牧师问我是否愿意时,我突然听见教堂外传来熟悉的歌声——是他当年唱给我的那首歌。我忍不住回头,却只看见人群中的一把黑伞,伞下的人我看不清,只看见他手里拿着颗草莓糖,糖纸在雨里闪着光。
婚礼结束后,我在化妆间发现个信封,里面是那枚戒指,还有张纸条:“思星,我终于敢说,我从来没忘过你。只是我明白,有些爱,只能到这里了。”
我把戒指放进首饰盒,和那根断了的头纱放在一起。窗外的雨还在下,我想起他曾说,我们的爱情会像草莓糖一样,甜很久很久。
可原来,再甜的糖,也有过期的一天。只是那些爱过的痕迹,像刻在骨子里的疤,永远都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