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

我和他，是在高中认识的。当时刚入高一，老师安排我们两个高个儿做同桌。

“嘿，我叫黎肖，你呢？”我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他只是淡淡一笑，用手指指了指课本上的名字。

“戚昊，”我看着隽秀清丽的两个汉字，轻声读出了他的名字。

这是就我和他平淡无奇的初识。

高中生活开始没多久后，我和戚昊开始展现出各自的“才能”。如果当时老师有提前了解班里学生，我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我们俩安排为同桌的。

“啊，我的天，戚昊好帅！！”

“我要哭了，为什么老天不把我们安排在一个班。”

“人帅，成绩又好，这是什么神仙男生？！”

每个课间，都有很多女生围在教室后门“观赏”戚昊。甚至有些高年级的学姐，会大大咧咧地进教室给他送奶茶。

“喂，你这人气绝了啊。”我瞥了眼外面的女生，用胳膊肘撞了撞戚昊。

“嗯。”戚昊应了一声，头也不抬继续写习题。

“欸，我觉得刚刚那个学姐不错，你不喜欢？”我托着腮看着面无表情的戚昊，调侃地问道。

“你喜欢你去，”戚昊手里的笔顿了顿，随即把桌上那杯奶茶推到了我的面前。

“学姐就算了，奶茶还是可以的。”我端起那杯冰爽的奶茶，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就这样，戚昊收到的所有好吃的，基本上都入了我的肚子。而他桌洞里塞满的情书，也在他的默许下，被我拿来锻炼口才。

“戚昊你好，我是高一（8）班的李xx。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此处省略800字）。所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我随手抽出一封柠檬黄的信，感情饱满地读了起来。

“好了，”当我想再拿一封信的时候，戚昊抓住了我的手腕，语气冷淡地说道：“不要读了，都扔了吧。”

“人家辛苦写的，你就这样扔了？”我偏过头看着戚昊，他眼神冰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我耸了耸肩，叹口气道：“好，扔扔扔。”

但这也并没有影响我每天给他念情书，毕竟当时我特别想知道这些女孩儿都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喜欢他这个冻死人的冰窖。

可好景不长，才不到半学期，戚昊就遇上了麻烦。

那天正是周六，学生们回家的日子。我在宿舍整理衣物，等着戚昊一起去车站。但直到饭点过去，都没有等到。

“这死家伙，理个书理那么久，”我一路骂骂咧咧地向教学楼走去。

此时的教学楼没了往日的喧闹，我快步走到教室门口。一眼看去，教室里空无一人，但戚昊桌上散乱的书本引起了我的注意。

戚昊这人，不仅高冷，还有点洁癖。尤其是他的课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带着疑惑往教室后排走去。当看到戚昊满脸鲜血半靠在墙上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已经忘了当时我说了什么，只记得我背起戚昊疯了似的奔向校医室。

“没事，就是流了鼻血，眼角嘴角有点淤青，处理一下就好。”校医一边帮戚昊处理伤口，一边叹气摇头，“现在的孩子就是年轻气盛。”

戚昊静默着没有说话，但从他紧握的拳头我知道，他咽不下这口气。

自然而然的，接下去就轮到我出场了。

和好学生戚昊相反，我是个坏学生。抽烟喝酒烫头打耳钉，这些“酷炫”的事儿都是我会做的，但唯有一点，我不打架。我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给自己定下这么个准则，可能因为每个武林霸主都有一个不可逾越的底线，所以作为高一老大的我，也需要这样一个规律来证明自己的无与伦比。

在戚昊受伤的那个周末，我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查事件原委。才了解到是高二一个混子，嫉妒自己的女神给戚昊送奶茶，所以叫了两个同班的男生把戚昊堵在教室里教训了一顿。

也许就像校医说的，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那股气压在胸口，直到周一下午把那三个人渣暴揍一顿后，才渐渐消了下去。

“喂，给你报仇了啊，三杯奶茶，不能再少了，”我坐在戚昊身旁，用纸巾擦掉了手背上的血迹。

谁知戚昊猛的抬头，盯了我几秒后，抓起我的右手细细地查看着，“谁让你去的？”

“嗐，为兄弟两肋插刀，”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开心。

“以后不要去了，”戚昊抬头看了我一眼，眼角还未散去的淤紫让他看起来显得亲和了许多。

“哪儿还有以后，你还想天天被打啊？”我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他低着头帮我擦伤口，但我还是看到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我想，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了女生们喜欢他的原因。

事实证明，打架这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开了一个头之后，就很难收场。平均半个多月，我都要叫上兄弟们打一次架。原因无他，自然是“出头鸟”戚昊太引人注目，总是莫名其妙地就拉了仇恨。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红颜祸水。”我趴在床上，等着戚昊给我摸红花油。

“你这是活该，”戚昊冰凉的手掌贴在我的后背，凉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舍身为你，你竟然这样对我，我太伤心了，”我把头闷在枕头里，作势欲哭。

“得了。”戚昊轻柔地按捏着，没一会儿，我的整个后背就开始阵阵发热。

“啊～舒服，继续继续，不要停～”我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校草戚昊的私人按摩。

“不要发出这种声音，”戚昊一掌拍在了我的屁股上。

“那你还摸我屁股呢，”我倏地起身，抓住了戚昊的手腕。

“涂好了，你休息一下。”戚昊愣了几秒，随即甩开我的手，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就这样，高中三年，我为戚昊打了无数场架。至于学校为什么没有处分我，可能因为我爸为学校建了图书馆吧。

后来，戚昊考上了有名的大学，而我靠家里人的关系去了戚昊大学所在的那个城市。

大学四年，我们俩还是经常见面。他在图书馆看书，我就在图书馆戴着耳机打游戏。我在篮球场打球，他就站在一旁轻笑着给我递水。

至于打架嘛，大学生也是比较成熟了，一般情况下也不会约架。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替戚昊摆平了校外的几个混混。

“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大学快毕业前，戚昊问我。我记得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可能没有喜欢的吧。”我喝了一口啤酒，眼角带笑看着眼前的他。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他回望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

“是吗？哪个女孩儿？”我勾嘴一笑，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隔壁班的一个女生，”他笑了，脸上溢出藏不住的幸福。

“好，改天带我见见。”我举起啤酒，在他杯子上碰了一下，抬起头一饮而尽。

此后，我们俩的见面都会多出一个女生。不，准确的来说，我才是多出的那一个。

毕业后两年，我收到了戚昊和那个女生的请帖。当时我拿着请帖，看着上面隽秀清丽的字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闷。

他们婚礼当晚，我在酒店楼下和一个富二代因为抢车位起了口角。没争几句，那富二代怒吼着一拳挥了过来，我闪身躲过，随即握紧拳头就往对方脸上打去，但那拳头最终还是停在了对方的鼻尖处。

那晚，我眼角青紫地参加了戚昊的婚礼。

以前，所有架都是为他而打。这次，他的婚礼，我不能给他惹事。

好了，孩子们，这就是我和他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人到古稀，就总喜欢拉着身边人叨叨几句。

其实啊，我还是有点小遗憾。当年为他读了那么多封情书，“告白”了那么多次，两个人都没有当真过。不过也好，至少他后来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