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回房间还没多久,李安落就敲响了言鞘的门。
“啥?”言鞘开始头疼:“怎么又来事儿了?”
沈渐跟言鞘一起过来开门,听到这句话也没什么不好的预感:“反正肯定不是什么要紧事。”
“要紧啊!”李安落震怒:“不是?班长沈姐,你们就没想过一个关键的问题吗?”
“......”看他这么煞有其事,言鞘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你说。”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解题。”
“度假。”
言鞘跟沈渐同时回道,又同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对方,眼里不约而同的写着“你有病吗”四个大字。
李安落感谢沈渐的支持:“问题来了,我们有着十五颗度假的心,却没有十五份度假的物资,咱没钱、没势、还没换洗衣服!怎么可能在这凭空过七天?”
“这好办啊。”言鞘迷茫于他为什么在纠结这个:“走,下雪场呗,我记得一般在这种海拔上建造的的人工滑雪场下边都是有餐馆啊、服装店啊、娱乐场所之类的。”
李安落的关注点瞬间变了:“哪种娱乐场所?”
言鞘:......
“欸跟不正常人士交流这种事交给我,别累着你。”沈渐温柔的推开言鞘,一语定音:“叫人!出山!”
李安落:“好嘞!”
言鞘:......
这都什么跟什么?
“......说实话。”目送着李安落一一敲响走廊里的门,言鞘轻叹了口气,关上房门,站在原地没动:“你是真不觉得不对劲吗?”
“啊?”沈渐知道她在问自己:“你觉得哪不对劲?”
房间条件很好,有独卫,床面积大概能横躺三四个人,屋里还有小沙发跟茶几,她俩在宿舍里睡一张床(上下床)半年了也不见外,直接把中间隔着的那道门给敞开了,现在俩人都待在言鞘屋里。
“这是雪山顶上,海拔三千多米,人体体感零下二三十度,这旅店里温度适宜,有点偏凉,像夏天里的空调房,但我没找到哪开了空调。”
“我最多在两千多米的雪山上见过小餐厅,还是四五点太阳快落山了就下班走人的那种。这种地方开旅店,还是能住宿的那种,先不考虑环境,供电供水都怎么整?万一有突发意外比如雪崩怎么搞?”
“还算现在才二月底,我们穿得不算凉爽,不然我估计在这冻晕过去都有可能,但我们不管是着装上还是言语上都看上去跟穿越过来的一样,经理就不觉得我们是神经病?”
“我们穿着冬春换季的衣服,身上最厚的就是校服外套,连这儿有缆车都不知道,哪有来滑雪的样子,经理就不问问我们这一群细皮嫩肉的小毛孩咋上来的吗?”
“而且学尘查过了,咱现在在的这个雪场,由于气温过低,上午十点半以后才开放营业,现在可都没到这点。”
“我说的这些,你都想过。”
“......”沈渐一直漫不经心的听着,听到最后一句才果断反驳:“没,我只想做一个快乐的小傻x,不要来打扰我的白日梦谢谢,还有班长你想这么多干嘛啊不累吗?咱管这雪场哪来的,管经理是想杀人还是想放火,只要他不杀咱就行,大不了回去报警啊。”
“就当是度假就行了,不会出事的。”沈渐原本低敛着眉目,视线全在浏览器的服装基础款上,适时的抬头冲言鞘轻轻弯了弯眼尾:“我你还信不过吗?”
“......”言鞘一笔带过话题:“如果你不说最后一句,我已经信了。”
“......你对我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沈渐震怒:“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家伙?”言鞘也怒了:“我忍你很久了!离就离!大不了就不过了!”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了微弱的动静。
过了片刻,才有敲门的声响,是李安落:“班长沈姐,走不走?”
两人对视一眼,才抛开了《新婚同居小夫妻闹矛盾》的台本推开了门。
“是你啊早说啊吓我一跳。”
“不是,我就看你俩吵得那么激烈那么大声都快吵到床上去了......”李安落佯装严肃:“那些都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我比较正直,没有听人墙角的爱好......”
“好了李安别哄我们开心了。”言鞘锁上房门,有意调侃道:“后半句还好,前面就完全是瞎扯了。”
李安落立刻掉头往走廊另一头走去:“走吧,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你们怎么这么墨迹啊......”
“这你就不懂了,快也不一定能长啊,我们这叫持久......”
“......你给我把'们'去掉!”
经理没胡说八道,客房这边确实只有十四个房间,门对门的分布在走廊左右两侧,一侧七个。
他们跟严逐打了个招呼就全员出门了,上缆车的地不算远,时间恰好,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等人了。
但即使就几步路,这温度也不是闹着玩的。
一群人刚出门时从容不迫的漫步,没走几步路就觉得冷,不知道谁起哄架秧子一般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开始往前跑。
“小心着点脚下!滑!”
“你是想自己跑到最前边吧!”
“?前面那个,你内心怎么这么邪恶?!”
“别吵了!小心岔气!”
“没吵!我就是怕脸冻僵了才找机会说话的!”
一开始还只是小步跑,后来莫名其妙的好胜心突然出现,十几个人跟在体育课千米跑竞技疯了一样撒丫子往前跑。
沈渐举着手机录着视频,笑了:“好家伙。”
“沈渐。”言鞘注意到她落在后边,放慢速度跟她并排:“你怎么不跑到前边去?一般这种巨型离谱活动你都是参与的最热烈的人......之一啊。”
“因为我一直在跑啊。”沈渐一边留意镜头,一旁还得留意脚下,一不留神就开始跟言鞘信口拈来的瞎扯:“只有在所有人都在我身边儿跑起来的时候,我才能放慢速度,让自己轻松一点。”
“而且......”她将镜头对准言鞘:“看起来说什么'巨型离谱活动',你自己不也参与得兴致勃勃吗?”
“是啊,感动吧。”言鞘对着镜头扬轻轻挑了挑眉:“为了这个班,我心甘情愿沦为离谱的人了。”
“所以......”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一开始到底是谁喊了一句'跑'的?”
沈渐脚下一滑,顺势截了视频,把手机放回兜里,刚好前面跑着的人陆续停了下来,估计是到地方了。
她也止住脚步,抬眼望向远山的尽头,想了想,终是开口,回道:“我。”
言鞘:......
始终作俑者在队尾拍照发朋友圈?
脚下的雪松软,软得不像千年之前的冻土,视线逐着雪地往前望去,入眼是白皑皑的山脉,在白色的尽头,能看到缩小的建筑物。
“走吧。”
在缆车这边的工作人员话不多,什么都没问,有人就管,十五个人分三批上了缆车,俯瞰着青空下方偶尔被风带起的白絮,如川流不息的人潮。
可能是由于都在拍照或观景,这道三千米还多的旅程上,三个间隔了一段距离的封闭小空间里的空气始终缄默无言。
雪场之下是层层叠叠的建筑物,都只有两三层高,颜色外形看着跟小木屋似的,跟山顶上那“令人终身难忘的滑雪旅店”似乎是一个风格的。
沈渐迈下缆车,忽然回身把目光落到言鞘身上:“我忘了问了。”
“什么?”
“我们是来干啥的来着?”
“......”
“......”
“......你他丫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凑这个热闹吗?”
“不是,我隐约记得。”沈渐跟着她走近人群:“好像是李安说什么没度假的物资......”
沈渐沉默了片刻,才有点不确定的开口:“......别跟我说,他的意思是,我们,要去逛商店,然后买衣服?”
“不是。”言鞘目不斜视:“不是他的意思,还有我的意思也是。”
“?先别说有没有区别了。”沈渐震惊了:“你们要来逛街???哪怕山顶上可能还有个鬼???或者不止一个???疯了吗???我可以。”
言鞘也震惊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可以?”
“你也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进了商场的门,直奔服装店。
可能是由于时间还早,商场人里人不多,但稀稀拉拉也有点,没有人群聚集的喧闹,反而平添了几分寂寥和诡异。
“我有点疑惑。”沈渐跟在里边,是真的诧异了:“咱平时不都得穿校服吗?在这儿买衣服除了白花钱之外有什么意义吗?
言鞘知道不能跟她废话,因为一定会被带跑:“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我乐意?”
“就比如你,我看你平时穿的衣服都一个色儿......而且款式也都差不多,倒不如今天在这儿抓住机会大买特买,你是不是对黑帽衫有一种执念啊。”言鞘回头打量了下沈渐,用沈渐打败沈渐:“你自己说的,就当成度假好了。”
沈渐现在校服里边就一件黑色帽衫,别说现在,这祖宗在冬天寒潮来了的时候都没穿过秋裤,并且由于这种智障行为带来的手脚冻伤影响,至今为止还习惯穿着那种鞋底较厚的登山鞋。
沈渐平时穿的最多的就是黑色儿,跟她的气质和性格压根不符合,再加上九中校服本身就是黑白搭配的色调,她身上浓墨有了,重彩的踪影就没出现过,显得整个人跟张老照片一样死气沉沉......当然只有表面上还像那么个样。
“因为我懒得洗衣服,黑色儿耐脏,而且洗了褪色看不出来。”沈渐叹了口气,停住脚步,一侧身望进了言鞘眼里:“那班长觉得什么色儿跟我的气质符合?”
“......”
言鞘总是会像现在这样看着她怔住。
仔细想想,还真没有什么颜色能概括出这个人的气质。
白......?这个首先pass,而且这都不算有彩色系。
红......?沈渐虽然对人对事比较明朗炽热,但举手投足间还掺了点不怎么热烈的恶劣性子,pass。
蓝......?这个也得pass,她完全就不是个沉静的人。
黄......?.....................直接pass吧。
紫......?......这个搭上去就感觉别扭,不管是所谓的什么神秘还是魅惑还是典雅都跟这人没任何关系啊,pass。
绿......?虽然这个人过分“活泼”了点,但生机啊治愈啊什么的也跟她不沾边,pass。
“我好像......明白了。”
“班长你懂了吧!”
言鞘跟沈渐同时开口。
“所以你是对的!你似乎真的只适合五彩斑斓的黑!”
“不需要考虑了!我根本就没有'气质'那种东西!我爱黑白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