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话说出口，同时看向对方：？
当言鞘发出“？”的时候，不是她有问题，是她觉得沈渐有问题。
当沈渐发出“？”的时候，不是她有问题，是她觉得言鞘有问题，自己也有问题。
半晌，还是言鞘先结束了这场漫长的对视，就地一转身，把沈渐随手拽进了一家快时尚里。
“......”沈渐想开口拒绝，但找不到理由。
毕竟总不可能跟自己面前这个同居的室友说，她这七天就穿这一套，不换衣服了吧？
沈渐一边考虑措辞，一边不忘开口提醒言鞘：“班长，便宜的，便宜的，越便宜越好，我爸妈给我起这名儿就证明了我这人适合贱养，千万别来诡异的荧光绿死亡芭比粉之类我的颜值驾驭不了的色儿，单色！单色！单色！明红黄蓝我也不适合，太艳，也不要那种特新潮的款式比如破洞裤或者一堆皮带拉链走朋克风的，黑的白的灰的就好......等等，最好也不要......”
“.......”言鞘一边耐心的听着，一边按她这种呼之欲出的“我不想花钱，一点也不想”搭配标准在一堆衣服里扫视，看似随手摘下来一件塞给身后跟着喋喋不休的人：“你试试这件。”
沈渐接过来都没看衣服什么色儿，直接看了眼标签：“算了吧，算了吧，这一件就两三百块钱，我真的买不......”
“我给你买啊。”
“..................？”
言鞘无视她的懵逼：“我给你买啊，送你的礼物，就当我包养你了。”
“......可别呀。”沈渐立马笑嘻嘻的把衣服塞回她手上：“班长的事情，怎么能这么算呢？”
“欸沈渐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言鞘难得没有立刻回过头去打断她的胡说八道，依旧在琳琅的商品中穿行，头也不回的开口：“我话里的重点是让你试试，我看你穿了半年的恐怖片反派的打扮了，你就当穿给我看了。”
？我跟你谈钱，你居然跟我谈风情？
“......班长的所谓风情居然是让人穿衣服？母胎单身就是你了吧。”沈渐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微微上挑的眼尾似乎轻颤了一下：“话说这算卖身吧，穿一次多少钱？”
“......”言鞘微微顿住脚步，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可行性，然后回过头来道：“这样吧，我给你三百块，你穿一次给我看，然后我把这件衣服买下来给你，你想穿就穿，不想穿就放着。”
？疑惑，但不说。
“......袜，有钱淫。”沈渐感叹了一声，才低下头打量了下言鞘随手递过来的这件衣服。
看着看着沈渐就开始打退堂鼓。
款式上是件短款的外套，看着像风衣，有点像冲锋衣，也有点像工装外套，长度估计刚好盖过大腿根。
颜色符合标准了，是白的，甚至跟旁边墙壁的乳白色仔细对比一下能发现这件还偏冷色调，隐约能看出是种淡淡的月白色，这色儿她还看着挺顺眼的。
但这件衣服的右袖口跟左肩膀上都用比大体衣料更明显一点的淡蓝色细线绣着竹纹。
有竹枝的，也有竹叶的，右袖口上的从腕子延伸到了肘关节，左肩膀上的下延到了胸口上方。
“班长眼光挺好的，好看，我喜欢，但就是有点花里胡哨了，要不就别......”沈渐瞄了一眼言鞘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还是改了口：“要不就别让您破费了，我穿给你看行了吧。”
言鞘掏出手机，点了点头。
“？你他丫的不会还要拍照吧？？？我镜头恐惧症啊！！！”
假的——平时聚会或者活动这混蛋往前凑的最欢了，虽然非必要情况下从来不自拍，但拍照的时候也没拘束过......甚至可以说很放肆。
......假的？
言鞘久久的凝望着站在那里的沈渐，忽然开始思考一个以前从没想过的问题。
她平常说过的话里，到底还有多少句是跟这句一样，语气毫无异常，听了跟真的一样的假话？
一个人究竟可以不要脸和不在乎形象到什么地步，才能把随口说出来的扯淡都讲的情真意切、豪气干云？
“......沈渐，你真是神了。”
沈渐身子骨儿其实很瘦，但也不是骨瘦如柴和单薄到让人觉得可怜的那种，因为假如是那种她肯定早就以卖惨为生了，还念个屁的书。她属于清瘦，瘦到打哈欠都不会有双下巴的地步......打个比方，她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
沈渐个字也不算矮，言鞘在前几天返校例行体检的时间注意到过她身高有169，穿上那双鞋底至少两三厘米的登山鞋直接能跟班里个字中等的男性同志平视......沈渐好像是比她矮了一厘米。
沈渐手腕子细，小臂细，小腿也细，有时候骨骼的轮廓都明晰可见，她小时候五六岁那段时间有开始练游泳，看上去是个体格中规中矩的小丫头，实际上手上腿上劲挺大，班里女生掰不过的手腕三分之二都丢给了她。
沈渐属于学什么都上手比较快的那种，严重导致她现在各方面兴趣爱好杂而不精，会滑滑板但只限于“会滑”，会轮滑但最高技术就是单脚滑行几米，会支帐篷但不会收帐篷，会在课上赶作业但做不到边赶边听讲，会口嗨但不会付诸行动......
沈渐有一点咬吸管的习惯，还是自己无意识的那种。
沈渐脸白，穿黑色儿显白，现在穿白色儿显透明。
沈渐不笑的时候单方面显得很矛盾，面孔轮廓清冷，眉目轻佻多情，结合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禁欲感（真
沈渐......
......似乎哪里不对。
.............................
卧槽等等，才半年，她为什么这么了解沈渐？？？
“好了班长，穿过了。”沈渐适时的出了声，毫不留情的把言鞘的心火打散：“谢谢。”
她面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沈渐还是个看似嘴停不下来的话唠。
但她是真的很懒，也是真的很嫌麻烦，比如现在她根本就不打算问既然缺的“度假的物资”明显指的是贴身穿的内衣，为什么言鞘第一件给她试的衣服是外套。
“等等。”言鞘拉住她，又从架子上拿下来了几件，跟之前那件外套是同一款的，颜色儿跟上面绣的竹纹都在相同的位置。
有单衣，有卫衣，也有沈渐穿的比较习惯的帽衫。
“走吧，结账。”言鞘拉着沈渐往收银台走去：“不用还了。”
“欸，那怎么行啊。”沈渐无奈的把身上这件外套脱了下来：“班长的事情，怎么能这么算呢？”
“别算了，你自己说的来度假的。”言鞘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反正也不贵。”
“......班长。”沈渐忽然放轻了声音：“你这个样子我会很害怕啊，因为这是我的第一次。”
“......你继续说，我没有误解，我也知道你想让我误解。”言鞘在过道里左顾右盼，一路走到收银台也给自己随手拿了几件衣服。
单论款式的审美她和沈渐其实差不多，很少看上花里胡哨的衣服，最多就是来点字母拼色和简约的花纹，虽然不至于跟沈渐一样永远同个色儿，但也多是淡的颜色，没那么大胆新鲜。
“？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沈渐站在一旁，没再阻止她掏钱：“第一次你要帮我买东西，我肯定会百般推拒，但是我这个人很差劲的，你第一次让我妥协了，我之后说不定会一直缠着你，一到买东西的时候就让你给我付钱。”
“好了。”言鞘接过袋子，冲收银人员点头致谢，她知道沈渐的话什么意思，索性不正面回答：“你不是那种人。我帮你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是想等到个时间，加倍还给我。”
“？？？”沈渐顺手接过言鞘另一边手上的袋子，一脸感动：“绝的妈了，咱俩素昧平生，九、十、十一、十二......就算把一月跟二月寒假期间算上也才认识了不到半年，你居然这么抬举我？这就是捧杀吗，高，实在是高。”
“......？”言鞘不会接她这个话，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了，走吧，回那什么令人终身难忘的滑雪旅店吃饭。”
“嗯好......话说你也不能只给我一个人看你的风情啊。”沈渐一看言鞘开始转移话题就要跟她对着干：“你不想想咱班那群小姑娘跟大老爷们气质上都什么色儿？要我说的话我感觉金城就挺适合金色的，明黄色也行，算心我更偏向于紫檀木的那种色儿，灰褐色也挺合适的......”
“星子像是青色，焦映的话......大概是米白色，桑落是墨蓝，李安是红色儿，学尘是......”
“等等。”言鞘理了理：“你这是按照性别顺序说的？”
“是啊，因为'小姑娘跟大老爷们'读起来比较顺口，不是我重女轻男......”
“那我呢？”
“？”
“？？？难道在你眼里我不男不女？”
“不是啊班长。”沈渐见势不妙，连忙开始挽回：“一是因为你最重要，我最喜欢你了！！！二是因为你就在我面前，这肯定得压轴最后再说啊！！！”
她说完这些，看到言鞘沉默无言，视线却依然落在自己身上。
沈渐似乎叹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眼尾带了弯银钩，若初一的上弦月，让她不是在笑，胜似在笑。
真麻烦啊。
“你吧......紫色儿。”
“大概是那种很淡很淡，乍一看甚至像暖色调的那种紫色儿，但实际上还是冷调，跟蓝啊、青啊之类的差不多，又差了挺多的。”
“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对于不了解的人，倒从来都足够圆滑......所以能被直白的骂或者揍倒是值得庆幸的事儿了。”
“班长啊——你到底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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