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霓虹炫目成千丝万缕的钢丝，扎在我皮肉里。
我看不清他的脸了。
这场对峙最终以偏离的轨道结束。
吴世勋妈的！
吴世勋疯子！
虽然他已经尽力打转方向盘了，可是速度太大，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脖子像被人狠狠了一下。
而那个不怕死的女人擦过车子， 像一只跌落的飞蝶，被枯枝烂叶压倒在地上。
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吴世勋一下车就见她趴在地上，满眼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一刹那，一股悲悯涌上心头。
太酸了。
这种感觉太酸了。
酸的他整颗心都发颤。
吴世勋找什么啊？
吴世勋一下把我拉起来。
女孩脏兮兮的脸还存着恐惧的余温。
还以为……她真的不怕死。
韩灰子吴先生，你让一让……
我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心下只急着找自己的助听器。
刚刚太用力，助听器被甩出去了。
吴世勋被她这个熟视无睹的模样气的咬牙，坚持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开。
吴世勋我问你在找什么！
我模糊地听见，可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吴世勋见我还是一个劲的找，大手重重甩开我，刚生硬地磕在地表的膝盖再次受到创伤。
我疼得流了好多冷汗。
可是我也清楚，他觉得没意思了就会离我而去的。
吴世勋艹，我跟你这个疯子讲什么。
吴世勋转身就走。
我抬眼小心地注视他的背影，黑夜里挺拔地像一盏回家途中永远都在的路灯。
可我只是瞧了一眼。
吴世勋刚走到车子旁边，脚就踩到了某样东西。
弯下腰把已经被碾碎的助听器捡起来。
他少见地沉默了。
倒是他忘了，她除了重要的场面，一直都是戴着助听器的半聋子。
吴世勋喂。
我还在路边草丛里寻视。
吴世勋……真是。
都想起她听不见了，还叫她。
吴世勋你也是被撞蠢了。
韩灰子！！！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抱着我的男人，想不通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会是因为伤了我愧疚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么一想我就觉得世勋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别人听了只怕两个巴掌把我拍醒了。
我下意识就把他刚才想撞我的狠厉样忘的一干二净。
韩灰子没事吴先生。
韩灰子我只是一点小伤。
吴世勋……
吴世勋黑着脸，他眯眼看我我膝盖上的伤口。靠在我耳边大声地说
吴世勋活该。
韩灰子……
他凑的很近，声音大的我模糊地听见大概。
吴世勋我刚刚真能就这么撞死你。
韩灰子你是把我当小姐了吗？
吴世勋……
吴世勋怎么样？
吴世勋又不是第一次。
吴世勋说的话直戳要害，我无奈地仰头慢慢吸进新鲜空气。
吴世勋你是要哭了吗？
吴世勋要死的时候怎么不哭？
他见我仰着头，还以为我是在憋眼泪，顿时语气不太好。
韩灰子……没有。
韩灰子吴先生，我只是有点闷。
吴先生这吴先生那的。
听得吴世勋耳朵都有茧子了。
吴世勋喂，我们认识几年了？
韩灰子两年了。
两年了，你还是不记得我的名字。
你只记得乔帆。
可我不是。
我低着头，被他粗鲁地塞进后座，见我乖乖的他挑了眉。
吴世勋你在乔家也天天这么叫他们？
韩灰子这是礼仪。
吴世勋……你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韩灰子吴先生今天也是想找意思，所以才喝酒去比车吗？
我犹豫了会才问。
吴世勋不是。
韩灰子啊？
吴世勋……
吴世勋妈的，我跟个聋子吼半天。
吴世勋想起我的助听器坏了，也不再费力和我说话。
我一个人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盯着被血红染透的裤子。
吴世勋从镜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我。
其实吴世勋经常会把我叫出来，尤其是喝酒了认不清人的时候。
他会理所当然地把我当做乔帆，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告诉我。
我就乖乖坐在他身边，承受他所有的负能量和不属于我的满腔爱意。
以前的我根本不知道，吴世勋这样骄傲自负的人也会被爱情缠住，这样难过。
梦呢，也就一下下。
他清醒了，便会开始骂我。
他骂——
吴世勋不就是长得像了点？
吴世勋你凭什么长着和她相似的脸？
吴世勋明明……根本不是乔帆。
会抱着酒瓶，推到我面前，逼我喝。
他似乎能从戏弄我的过程中找到报复乔帆的快感。
可我终究不是她。
不是那个伤害你的人。
————————
我被吴世勋数不清第几次扔在路边了。
中间吴世勋停在路边等他朋友来开车，顺便就把我丢下了。
“叮——”
手机上是他传的微信：
乔池正好在附近，他等会接你回去。
韩灰子……
我心里闪过一抹压抑。
这回没有让我久等。
我因为膝盖受伤，坐在路边，垂落的发丝被人撩起。
我的视线出现一双白色鞋子，上面被喷了时髦的彩漆。
乔池姐姐。
我抬起头，眼里都是迷茫。
乔池……
乔池蹲下来，还在拨弄刘海的手渐渐移到我的左耳。
乔池怎么不见了？
我直直地盯着这个男孩。干净纯洁的外表下是一颗嬉笑至死的顽劣色的心。
乔池姐姐还听得见吗？
他不像吴世勋那样大声，我完全听不见。
他一只手环在我腰际，趁我不注意手腕用力一勾。
韩灰子！！！
我被他带进怀里。
巧克力的香味浓郁极了，充斥我的鼻翼周围，遮盖住我跳动的神经。
乔池这样……
乔池就好办多了。
他的目光流连在我的耳朵上，温热的吐气喷洒在粉红中，加深它的颜色。
乔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偷偷欺负过你啊。
乔池我的好灰子。
韩灰子不……
我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我知道他的行为总让我难堪。
他的唇瓣落在我的耳朵上。
轻轻摩擦。
韩灰子！！！
乔池今天……很不好意思，下手轻了些。
乔池下次……
乔池我可能就弄死你了。
我被他危险的气压弄的喘不过气，内心对他的害怕都是真的。
乔池，真的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还是一头恶狼。
就在他们紧贴的路边不远处，有一辆墨黑色的宾利停靠着。
男人一身白色的西装，转动银表，动作不算温柔地扯开了领口的扣子。
领带早就被他扔在角落。
边伯贤眯起眼，如玉石透明青白的手撑着脑袋。
嘴里叼着一跟烟。
看着离他的车不是很远的一对情侣，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执爷，夫人让您今晚先别回老宅。
边伯贤知道了。
边伯贤指尖一弹，烟灰落灭。
消散在雨雾的天气，衬得男人面孔深邃而神秘。
边伯贤对了，叫你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视线终于从那对情侣身上转移。
许执爷，乔家就一个小姐。
许执叫乔帆。
边伯贤一根抽完，又抽出另一根。
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那对朦胧的情侣身上。
一秒不过，那个女孩推开男生。
那女孩是背对他们的，只能看清楚男生的脸蛋。
边伯贤嘶——
边伯贤这不是……
边伯贤哪家来着？
晓得自家爷记不住名字，连忙接上
许执乔家小少爷。
许执乔池。
边伯贤乔帆她弟？
许执是的。
许执刚想继续汇报，就听他家爷说了声
边伯贤先等会。
边伯贤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体，盯着那边的场景剧目不转睛。
——
我以为他只是抱一下会适可而止，等他放手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韩灰子小少爷。
我的声音听起来很沉，还有愠怒。
乔池……
他刚刚差点没忍住，唇已经移到她唇边了。
乔池靠。
他妈的，乔池你鬼迷心窍啊？
对着她你都能下得去嘴。
不过被人这么一推他心情更糟糕了，两步过来揪住我的领口。
知道说话我也是没反应的，干脆将我像个布娃娃随意摔在路边。
乔池妈的，你自己回去！
走之前乔池还故意踢了我膝盖，让我一个不稳再次跪在地上。
撕心裂肺的疼从下半身蔓延开，藤蔓将我的皮肉都剥了去，自尊像是不要钱被人拿走了。
我坐在地上喘气，想缓一会再起身。
我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和之前吴世勋的一样。
只是我对他，对这个恶魔，只有恐惧。
另一边，车内
边伯贤乔小少爷对自己的情人也够狠的。
他挑眉邪笑，手里的烟因为长时间不抽已经烧到肉了。
不在意地丢了它。
许执乔家对他确实宠爱。
毕竟老来得子，乔家上下对这个未来接班人可是关爱的死死的。
什么好的都给他。
边伯贤许执。
边伯贤眼睛盯在某处，那女孩……
许执怎么了爷？
边伯贤买点她要的东西，送过去。
许执啊？
边伯贤啊什么？
边伯贤不耐烦地大手一挥
边伯贤快去快回。
许执……好的，爷。
等许执下车去到对面药店，边伯贤凝眉看着那女孩弯曲的背影。
她受伤了没法动。
路边那么多人她就一个也不求助。
像是真像。
侧脸，和乔帆那女人特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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