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冠楚回到家中,贾淑和贾习宝兄弟俩都围上来,询问唐清的情况。
唐冠楚看着贾淑那着急的目光,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不由得心痛,冷冷开口道:“你跟我过来。”
贾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不安地掐着手指,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唐冠楚转过身,厉声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件事情告诉山野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山野君用十六年前那件事情来威胁他的时候,唐冠楚心里就差不多明白是谁告的密,他也猜得到缘由,但他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拿亲生儿子去赌。
这下,贾淑倒冷静了,她镇定地昂起头对上他怒火的目光,脸上看不出悲喜,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波动:“因为我恨杨环那个女人,当我从山野君眼里看到他对那个女人有兴趣后,我就已经决定了。”
唐冠楚生平头一次指着她破口大骂,身子气的直发抖:“虎毒还不食子,你就因为恨杨环,就让日本人抓自己的儿子?把‘玉善堂’当做借口?”
“当然不是!”贾淑欲言又止,她始终都说不出口的,是她的生命就毁在这个她爱的男人手上。十六年前的那场瘟疫中,贾淑也感染上了,原本,她已经和唯一拥有疫苗的医院联系好了,要取一支疫苗。那天晚上,她去取疫苗,却在墙角拐弯处看见一个穿着黑皮衣围巾捂住脸的男人持枪逼迫护士,拿走了仅存的一瓶疫苗。也许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那个抢走疫苗的人是谁,可是那么熟悉的身影,贾淑却记得,她一路尾随唐冠楚,果然到了李家。
没有了那只疫苗,贾淑这十六年来一直偷偷吞服着药物抑制体内的毒素,为的是能够在他身边服侍着,陪伴他。可她终有一日会先他而去。
贾淑痛苦的回忆,却只能咬紧红唇默不作声的流泪,任凭唐楚冠一遍遍质问他:“那是为什么?你说呀!为什么?”
贾淑将脸扭向一边,不去看唐楚冠失望的眼神,她已时日不多,她知道,这十六年来唐冠楚对她是有感情的,她不愿意在她死后他会难过,也不会让他知道,她为何而死。贾淑明白,当一个人对他恨之入骨时,心下不存半点感情,就不会在她死后心里有感觉:“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唐杨两家灭门案凶手,并不是何鸿飞,而是我和我爹。”
唐冠楚如晴天霹雳,不可置信的望向她:“你在说什么?”
贾淑的指甲深深陷进手掌肉里,不管有多难说,她都忍下来了。面容荣辱不惊,一步步逼向唐冠楚:“我说,当年其实是我和我爹害死了他们,你爹和我爹有些交情,我爹他猜到了,那批军火也许已经被人发现了,但他舍不得那块肥肉,还是让你爹和那杨家姥爷去试险,果不其然, 他们被抓个正着…”
话音未落,唐冠楚就扑上去双手抓住贾淑的脖子,用力摇晃,五官扭曲到一起:“你简直就不是人!你骗我跟你一起过了十六年!你该死!”
唐冠楚疯了,他简直完全疯了,只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猩红的双眼,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贾淑眼角溢出几行泪,脸憋的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你知道…为什么让你去办何……何亦恒吗?”
唐冠楚手上劲一松,让贾淑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爹看上了我舅舅的一批鸦片,可是舅舅被抓了,为了救他,我们选中了让你去代替何亦恒,因为,你的声音和他相似,而且,你也对他有足够的仇恨,我们不担心你会下不了手,我们猜你一定会杀了何鸿飞,为我们永远的扫除这个障碍。”
唐冠楚抬手又落到贾淑脸上,留下一块显眼的红印,边摇头边连连后退,退到门口时,他撇下身后的一切夺门而出。
“冠楚……”贾淑想叫住他,很想很想,却只是一个人留在原地,终于哭出声来。望着唐冠楚离开的背影,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贾淑从包里拿出一把枪,对准太阳穴,她这一生,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对自己也一样,所有的温柔,都只给过一人。她认定,她自杀后,唐冠楚不会为难孤身一人的贾习宝。
扣动扳机,血溅满了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