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镯子

清晨露浓，祁璇对着册子在库房对礼单，端午既近，五彩绳和艾草也该准备着。

“小姐，贺府小姐着人送来邀贴。”

“同往常一样。”

陈叔出了门才叹一声，小姐自从掌家再也没时间去参加闺中小姐们的聚会，少年老成。

思棉捧来妆匣，里面果然放着一只清透的玉镯“小姐，姨娘凑齐了。”

“没闹出什么动静？”

昨日让路姨娘凑齐二十两，她定会发现自己的首饰加一起还不如莺儿的镯子值钱，她有个姨娘义女的名头，一月也就比小丫鬟多拿二百文，还是从路姨娘账上出，剔除日常开销她打马也够不上这只十两的玉镯。

“没有，安静的很。”

祁璇把玩着玉镯，触手冰凉，润泽少絮，品相很是不错“她倒是疼这个女儿。”

莺儿端着糕点，小心翼翼地走到库房门口。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朵小小的绒花，显得格外乖巧。

“大小姐。”莺儿轻轻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怯意。

祁璇回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神色未变：“有事？”

莺儿咬了咬唇，上前几步，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低声道：“奴婢……奴婢是来向小姐告罪的。”

祁璇合上册子，淡淡道：“哦？你何罪之有？”

莺儿眼眶微红，被祁璇和思棉打量的目光看的不自在，声音更低了：“虽是姨娘赏赐，奴婢也实不该收，未替大小姐分忧，奴婢有罪……镯子奴婢已经还给姨娘，还请小姐责罚。”

祁璇看了她一眼，示意思棉打开食盒。里头是几样精致的点心，桂花糕、绿豆酥，还有一碟蜜饯，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口味。

“你去替姨娘采买的？”祁璇加重“姨娘”二字问道。

莺儿连忙道：“是奴婢没有做好规劝之责，都是奴婢的不是。昨日是奴婢多话，惹了小姐不快，不关姨娘的事。”

祁璇微微挑眉，三两句转移话题，做这一派忠心为主的模样。

“糕点都是你做的？”

莺儿点点头，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奴婢跟着厨房的嬷嬷学的，手艺粗陋，小姐别嫌弃。”

祁璇捻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她放下糕点，淡淡道：“手艺不错。”

莺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正要说话，却听祁璇又道：“下不为例。”

莺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连忙跪下：“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祁璇摆了摆手：“起来吧。端午将至，库房里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先回去。”

莺儿不敢多言，起身福了福，退了出去。

思棉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道：“小姐，姨娘明明是想促成小姐婚嫁，借故掌家，被莺儿这么一辩驳，私调府银倒像是为了小姐好一般。”

祁璇轻笑一声：“机灵是机灵，可惜心思太多。”她重新翻开册子，淡淡道，“路姨娘那边，你多盯着点，不闹出事就行。”

思棉应声是，心里却有些疑惑。小姐似乎对莺儿格外宽容，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叫牙子打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