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礼将药碗轻轻放下，药汁已经凉了些，他用木勺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随后将祁璇半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的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一点点将药喂进她口中，她最怕苦了。怀礼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托小童去找些蜜饯，等她醒来后可以吃。
一碗黑漆漆的药汁终于见底，怀礼轻轻放下药碗，执起祁璇的手。
常常握笔的手指纤细柔软，仿佛一捏就会碎掉。他翻过她的手心，看到上面尽是缰绳勒出的血印，几处不知在哪划破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怀礼的心猛地一沉，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取来药膏，用指腹轻轻揉开，涂抹在她的伤口上。他的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她。包扎时，他特意将纱布裹得松一些，怕勒得她不舒服。
"怀礼......"
她听见自己声音飘在空气里，轻得像是要散了。睁眼时睫毛黏着水汽，视线里怀礼的下颌线绷得极紧，喉结随着吞咽重重滚动。他抱她的姿势像在护着什么易碎的琉璃盏，可臂膀又箍得那样用力，硌得她肩骨生疼。
——疼才好。
疼证明她还活着，没被摔成残肢断臂。
"我在。"
怀礼的掌心贴上她后背，温度透过衣料灼过来。
殿试结束的钟声恰好响起。
"我是不是......错过殿试了？"
怀礼拍她后背的手只顿了一瞬，声音沉得能压住她所有颤抖："人没事就好。"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手心凉凉的，其中还掺着些疼，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苦啊。"
"别想太多。"他转身取水的动作利落，青瓷杯递到她唇边时晃出细小涟漪，"喝几口，再吃糖。"
温水入喉，祁璇却尝出咸涩。这才发现眼泪早淌了满脸。她慌忙别过脸，怀礼的帕子却已经追过来，棉布擦过颧骨的力道轻得像在拭一件出土瓷器。
"没事了，没事了。"
"还渴吗？要不要再吃颗糖？身上有没有不舒服？有不舒服你跟我说。"
大夫看的匆忙，要是哪里有伤有痛的没看到呢？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怀礼这么爱唠叨，对他的每个问题都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香里有软筋散……我没力气。"
双眸饱含水意无力的由着他扶着，仅有的力气攥着他的袖口哽咽。
"……我会查清楚的。"
医馆此时就他们两人，他看着怀里抽泣的姑娘上一次见她哭还是祁瑜调皮把她撞下了荷花池，她不会水，被救上来时呛了水，哭了一阵子就生龙活虎的去揍祁瑜。
冷静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环的紧紧的"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手上松劲。
"我想回家，怀礼。”她很累了“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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