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人影拉得斜长,祁璇刚走出是非堂,便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陈生追上来,深深一揖,声音压得极低:"多谢先生今日点拨。"
祁璇脚步未停。她早看出这少年骨子里的自卑,那洗得发白的衣袖,那总是佝偻的背脊,那在王澄邈等人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一个寒门学子在纨绔堆里的生存之道,她不愿置喙。
"本分而已。"她淡淡道,衣袖却被猛地拽住。
陈生竟对着她的背影行了个大礼:"祁侍讲!"这三个字咬得极重,"学生...感激不尽。"
暮光里,祁璇背对着他,唇角不自觉扬起。这声"侍讲"不同往日,是真心实意的敬称。她强压下心头暖意,只"嗯"了一声便快步离去。
是非堂没散学时,怀府就来人了。
看着是急事,又已经耽搁好一会儿了,含巧往小姐那边看。她正和陈生说着话,没有注意这边,便擅自做主过去招呼。
"什么!?"
听了传话也顾不得了,眼见祁璇往这边来,忙迎上去跑到祁璇面前焦急道"小姐,怀府传话来,说怀公子不见了。"
"他今日什么行程?"祁璇听说他不见了,只是疑惑,并没有很着急,宽慰怀府管家
怀府老管家满头大汗地解释:清晨有童子持帖来访,怀礼随马车离去后便杳无音信。如今汪老登门有要事相商,府中却连个主事的人都找不到。
他急得满头大汗,后背布料都湿透了,祁璇安排"你先回去安顿好汪老,问清是什么急事,看看能不能代劳处理。"
"含巧,你在这等会儿祁瑜,跟他一起回府。我去找他。"
吩咐完她翻身上马,往闹市骑去。
日头西沉,街上的人依然不少,熙熙攘攘,她有目的的朝凤凰居去,管事的说哪都找过了,他都不在,有没有可能去找那对父女了。
"这位姑娘,住店吗?"
她还从没来过凤凰居,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内厅,跟怀礼对这儿下的定义一样,销金窟。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前来招呼的小二。
"找人,怀祭酒可来过这儿……"
她正给小二比划着怀礼的身高相貌呢,就被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声音打断了。
“找哥哥呀~他来过。”女子尾音拖得绵长,带着几分刻意的慵懒。
她猛地抬头,只见怀若安倚在雕花栏杆上,指尖轻抚腰间新得的内阁令牌,团扇半掩朱唇。
"他在哪?"
怀若安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下楼,裙裾拂过描金台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今日得首辅大人令,我入内阁啦。"她故意晃了晃腰牌
见祁璇面无表情,她忽然凑近,扇面轻拍对方肩头:"怎么?不为我高兴?"
祁璇强压下翻涌的怒意"自然高兴。怀礼到底在哪儿?"
"说起来..."怀若安突然用扇子抵住祁璇下巴,红唇几乎贴上她耳垂,"还得多谢祭酒大人高抬贵手呢~"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