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映得满室牌位忽明忽暗。
“跪下。”
回到祁府,她刚踏进祠堂,父亲有令,她“扑通”跪在青砖地上。
祁温负手在旁,他望着女儿挺直的身影,声音低沉:"璇儿,为父并非不疼你。"
祁璇没有表情,只是轻声道:"女儿知道。"
"你自幼聪慧,为父以你为傲。"祁温的脚步停在供桌前,摩挲排位上爱妻二字“今日,侯家怎么会来提亲?侯正扬数日带着他的女儿来的过分殷勤,他与你什么关系?”
路上知道侯正扬向家中提亲,她便知道要面临什么。
“…… 子穆待女儿很好。"
“住口!成什么体统!与相识不过月的男子称其表字便是你学的规矩吗!”她从小懂事,从没让祁温发过这么大火。
"你如今是国学侍讲,若嫁入侯府为继室,同僚会如何议论?学子又会如何看你?"
祁璇的指尖微微收紧:"女儿不在乎旁人议论。"
“住口!”祁父突然提高了声音,却又在触及女儿平静的目光时缓了下来,"璇儿,你母亲若在,定不同意,我也不会。"
祁璇看着供桌上母亲的牌位,喉间发涩。
“女儿心意已决,求父亲成全。”
之前的温家她自己退,如今的婚事她自己找,她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脱离他的庇护,出去另觅天地了?
祁温长叹一声“你便是在学堂授课才接触到侯正扬,明日我便替你告假,以后不要去了,我去说怀礼定会同意。”
祁璇猛地抬头:"爹!"
"为父是为你好。"祁父将婚书放在她面前,"以后,你既要相夫教子,又要侍奉公婆,哪还有精力去国学?"
雨声渐急,烛火被风吹得摇晃。祁璇看着那封婚书,眼前忽然浮现出侯正扬教漫漫认字时的温柔神情,又想起自己在国子监讲学时,学生们专注的目光。
为什么只能选其一,男子成家立业,二者兼得,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伸手,将婚书推回:"女儿不愿。"
祁温脸色一沉:"那你便不要嫁!"
"父亲——"
"跪着吧。"祁父转身走向门外,"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见我。"
祠堂的门被重重关上,雨声隔绝在外,祁璇独自跪在黑暗中。
面对母亲的牌位前晃动的长明灯,她的声音带着困惑却坚定“娘,您会明白女儿的心意的,是吗?”
“吱——”略显陈旧的祠堂门再次被打开。
“小姐。”
“含巧?”祁璇本以为是父亲去而复返。“你怎么来了?”
含巧从桌案下掏出软垫递给她“看老爷黑脸一下午了,就知道小姐回来会被罚,所以早早备下了。”她又打开油纸包“不知道小姐用过晚饭没,奴婢带了些糕点,如果您饿了可以垫垫。”
“多谢。”
祁璇见她送完东西还不走,含巧像是看出她有此一问“我陪着小姐。”
“……也好。”
她心绪复杂,这么多年也需要个人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