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过得飞快,而怀叙如他许诺般,日日无事便陪着我。
他素爱写字,也爱在写字时逗我,常常在一旁让我同他练字。
我自知水平万般比不上怀叙,便在纸上乱涂乱画,怀叙见了便打趣我道。
“这难道是阿苦独创的字体罢?那我可要好生学习学习。”
我自知难堪,怀叙见我脸红,便在一旁肆意笑起来,我气急,也将他的字添上几笔,便不可观了。
棠梨茶凉,怀叙前去北境的时日,也将近了。
那日风生得大,怀叙一早便不见了身影,而我枕边只留着一封信。
我握着那份信,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宫墙将我与长街的嘈杂隔开,我不去同怀叙道别离,便是最好的。
风起了,我便煎了怀叙平日最喜的棠梨茶,将那信收好后,我不闻,也不看。
那日阿然来寻我,带了不少荷花酥。
“弃苦师兄,那日三皇子在城下等了许久,你没去,他便不回头地走了。”
“弃苦师兄,若是两情相悦时,又为何这样狠心。”
我不语,只默默酌茶。
长风抚过京城中,怀叙便留了我一人独自被困住了。只因他是怀叙,我便心甘情愿。
怀叙不在的时日中,我也乐的自在,成日浸在师父的药庐中,那空落落的院子,不回也罢。
阿然每日都要被怀安拖走,但也怪,阿然既不排斥也不抗拒,除了我与师父,他素来是不与任何人交好的。
日子清闲过得极快,有日我见阿然鬼鬼祟祟蹲在角落,不知在做些什么,便走近一瞧,他手中拿着一截木块,竟在雕着怀安的模样。
“阿然,怎的?又被小姑娘指使着做什么了?”
他不应答,我也不恼,我想这定是阿然与怀安打赌又输了罢。
不知怀叙如何了,他走了这么久,那张笑颜盈盈的脸,竟有些模糊了。
“欸,教教师兄怎么雕这个罢,我许你与怀安半月荷花酥。”
“好。”
他这时才停下手中的活儿,小小的少年郎,生的冷傲又精致,让人心中欢喜。
我便与阿然每日一同雕那木头,待怀叙归来。我不精手艺,又天生愚笨,但想必怀叙一定会欢喜的罢。
我一直未拆开怀叙留与我的那封信,我总觉着若我看了,便再也见不到怀叙了。
有北境消息时,我便四处打听着,生怕漏掉怀叙半分消息,但多的更是北境的战事让我惶恐。
师父每从宫中回来时,便止不住叹息。
“皇上近日的病情并未有任何好转,这该如何是好啊!”
连师父都束手无策的病情,我也并未敢多言半句。
如今这宫中,倒也没什么不太平,但只怕这暗流早已渗透宫门,我和阿然能保着一条命至今,除了师父的庇护,身后身前便再无一人,皇上的生死系着我与师父还有阿然的命,还有这普生万物的命。
风已来的愈急,愈冷,煎好茶后,我便起身去屋中拿披风,京城已然这样冷,不知北境如何了。
再推门时,茶已凉半,忽的有什么冰冷的落在我脸上,京城落雪了。
“弃苦师兄,快随我出宫,长怀王北境大捷,现已行至城下了!”
素然的话在我脑中炸开,怀叙回来了?怀叙回来了!他怎回得这样快。
“弃苦师兄,别傻站着了,快随我走!”
素然牵起我仍在迟疑的手,急匆匆向宫外赶去,我便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紧跟着,刺骨的风让我知道,这一切并未是梦。
我的怀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