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林夕落将咖啡杯重重放在茶几上，褐色的液体溅到《弗兰妮与祖伊》的封面上。

"不对，完全不对！"她盯着宋亚轩，"祖伊不是讨厌他哥哥，他是嫉妒他哥哥能够那么轻易地信仰。"她抓起书翻到一页，"看这里——'他痛恨巴迪假装虔诚的样子'，这不是厌恶，这是..."

"这是对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的愤怒。"宋亚轩接上她的话，手指轻轻点着另一段文字，"就像这里，弗兰妮说'我只是厌倦了自我'，祖伊的反应之所以那么激烈，是因为他自己也..."

他突然停住了，因为发现林夕落正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林夕落合上书："不，你说得太对了。"她咬了咬下唇，"你确定你之前没读过塞林格？"

宋亚轩摇摇头，耳尖微微发红："昨晚回去后多看了几遍你做的批注。"

林夕落站起身，走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灰色毛衣，袖口已经有些起球，整个人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时柔和许多。

"为什么选这段给我？"宋亚轩问，"《星辰未落》的剧本和塞林格有什么关系？"

"所有孤独的灵魂都是相通的。"林夕落转过身，"你的角色是个失去创作灵感的音乐人，对吧？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她突然停住，摇了摇头，"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明白。"宋亚轩的声音很轻，"去年巡回演唱会最后一场，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三万人举着我的灯牌，突然觉得那个在唱歌的人不是我，只是一个叫'宋亚轩'的壳子。"他抬起头，"那种感觉，就像弗兰妮说的'所有东西都是假的'。"

林夕落怔住了。她没想到这个被万千粉丝拥戴的偶像会如此赤裸地剖白自己。

"我们出去走走吧。"她突然说。

——

暮春的公园人不多。宋亚轩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和林夕落并肩走在樱花树下。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沾在林夕落的发梢上。

"我父亲是个文学教授。"林夕落突然开口，"他去世那年我十六岁。肺癌，从确诊到离开只有三个月。"她踢开一颗小石子，"他临走前给我留了一箱书，每本扉页都写了批注。《弗兰妮与祖伊》是他最喜欢的。"

宋亚轩没有说话，只是放慢了脚步。

"后来我开始写作，好像这样就能..."林夕落的声音哽了一下，"就能继续和他对话。很傻，是不是？"

"不。"宋亚轩停下脚步，"我第一次登台表演时，我妈在台下哭得像个孩子。她以前是县剧团的，因为生我放弃了舞台。"他摘下一片花瓣，在指尖轻轻揉搓，"每次表演，我都觉得是在替她完成..."

——

那天晚上，宋亚轩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张照片，是《无声告白》的封面，配文只有一个月亮的表情。

三分钟后，#宋亚轩新书#冲上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