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离瞳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铃作响。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混着满屋的花香,酿出些微醺的暖意。
罗丽正蹲在花架前修剪玫瑰,粉色的裙摆铺在地板上,像朵盛开的蔷薇。她听见动静回头,发间别着的珍珠发卡晃了晃:“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要处理仙境的事务吗?”
“推掉了。”金离瞳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沾着露水的指尖上。她正用银剪刀剪掉多余的枝叶,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人类世界的花店,比想象中安静。”
“安静才好呢。”罗丽把修剪好的玫瑰插进玻璃瓶,“你看这束粉雪山,早上刚到的,花瓣还带着晨露呢。”她侧过头冲他笑,脸颊被阳光晒得泛起浅粉,“比仙境的荆棘玫瑰温柔多了吧?”
金离瞳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剪刀。金属柄上还留着她的温度,他摩挲着冰凉的刀刃,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仙境遇见她时,她举着荆棘藤抽打入侵的怪兽,花瓣般娇嫩的脸上满是倔强,倒比带刺的玫瑰更扎人。
“昨天店长姐姐教我包花束。”罗丽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柜台下拖出个纸筒,“你看我弄得好不好?”
是束向日葵,用明黄色的包装纸裹着,缎带系成笨拙的蝴蝶结。金离瞳接过时,指尖触到她粘在包装纸上的花瓣——是片干枯的玫瑰花瓣,不知被她藏了多久。
“向日葵总朝着太阳转,像不像你?”罗丽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永远那么耀眼,永远朝着光的方向。”
金离瞳喉结微动。他曾以为力量是一切,是统治仙境的利刃,是无人能及的荣光。可此刻握着这束有点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却觉得掌心的温度比任何仙力都要滚烫。
“笨手笨脚的。”他嘴上吐槽,却把花束小心地放在柜台上,“缎带都系歪了。”
罗丽气鼓鼓地叉腰:“我第一次弄嘛!你行你上啊!”
金离瞳还真就拿起了另一卷缎带。他常年握剑的手骨节分明,此刻却笨手笨脚地绕着花茎打转,缎带像条不听话的小蛇,总在他指尖溜走。罗丽看得直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要这样绕两圈,再从中间穿过去……”
她的指尖温温软软,带着淡淡的花香。金离瞳忽然停下动作,低头看她。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鼻尖沾着点金色的花粉,像只偷喝了花蜜的小蝴蝶。
“笑什么?”罗丽被他看得脸红,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没什么。”金离瞳的声音低了些,“只是觉得,你比这些花好看。”
罗丽的脸瞬间红透,像被晒熟的苹果。她挣开他的手,转身去整理花架,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风铃又响了,是位抱着孩子的母亲来买康乃馨,罗丽连忙迎上去,声音还有点发颤。
金离瞳靠在柜台边,看着她踮脚够高处的花束,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母亲抱着孩子道谢时,小孩伸手去抓罗丽发间的发卡,她非但不恼,还笑着摘下发卡给孩子玩了会儿。阳光落在她侧脸上,温柔得像幅水彩画。
等客人走了,罗丽才抱着个小罐子走过来,里面装着些亮晶晶的糖纸。“给你的。”她倒出颗金色的糖,“人类世界的水果糖,橘子味的,像不像你的仙力颜色?”
金离瞳接过糖,指尖碰到她的掌心。糖纸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他宫殿里散落的宝石,却比那些冰冷的宝石多了几分暖意。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酸甜的橘子味在舌尖漫开时,听见罗丽轻声说:“其实我知道,你今天推掉事务,是因为昨天我说想看人类的晚霞。”
他抬眼,正对上她含笑的目光。
“傍晚的霞光会染红半边天,店长姐姐说,那是太阳留给天空的吻。”罗丽望着窗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和你一起看。”
金离瞳忽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带着金属与花香交织的气息,让罗丽瞬间安下心来。她把脸埋在他的衣襟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忽然想起他曾为她踏平荆棘丛,曾为她对抗整个仙境,却在人类世界的花店里,因为一句想看晚霞,推掉了所有事务。
“会看到的。”金离瞳低头,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温柔得不像他,“以后每个傍晚,都陪你看。”
风铃又响了,这次却没人进来。大概是风路过,偷听了这满屋的花香与情话。阳光渐渐西斜,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花束上的向日葵依旧朝着光的方向,像极了此刻紧紧相拥的两人——他是她的太阳,她是他永远向着光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