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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亭亭如盖矣

小春在等这个夏天过去，心里总是慌慌的，栾云平以为她苦夏，所以从自己家里拿了好多清爽的泡菜来吃。透明的坛子里清清静静地蔬菜，胡萝卜、豆角、辣椒、姜、藕片、包菜，合在一起缤纷却不耀眼，舒舒服服的爽脆口感确实缓解了小春的心慌意乱。

她难受是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来郭家来到栾云平身边一整年了，看着院子里如日中天的樟树和银杏树，还是不免回忆起家里门前的榕树。亭亭如盖矣的时候她就在那里玩耍乘凉，有一次给银杏浇水的时候和栾云平说起——师兄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样子啊？

外头阳光如同一张大网，透过细密的树叶的排列组合，片状的光斑打在小春脸上，依旧是露肩膀的连衣裙，玉色的肩颈，但总觉得不一样了——骨骼也张开了，不着粉黛的脸上沉静地蕴含着光芒。

“榕树里头的小姑娘，好像生在榕树里的精灵，我和高峰都不忍心打扰。”

说起那株榕树，有合抱粗，十年树木都不止，一朝拆迁，竟然容不下一棵树，像推垃圾似的砍了烧柴火。

“报好学校了吗？”

栾云平看她脸色和缓，不过现在小春心里很能藏得住事儿，一般除了栾云平和郭麒麟，她也不和人发脾气，都攒着。

“一零一。”

她想起这个事儿，心里不由地一股子烦躁涌上来，立刻就怒形于色，栾云平看见了赶紧递上一杯冰水，好镇静镇静她的情绪。

“都怪师兄，我和朱文分开了。”

期望落空，他好整以暇听她倒苦水。

原来朱文发挥失常，只好继续留在附中读书，不过陈燃倒是和小春同归一路，选了一零一中学，但是估计以他优异的理科成绩，也不会和小春分在一个班。心里松口气，栾云平自觉自动站在小春后头给她捏肩捶背。骨骼和骨骼之间靠一些莫名的关节软骨粘合在一起，有时候累了或者动作不对的时候就容易错位，栾云平练了一手好功夫，手掌有力，指头有巧劲儿，从脊椎两侧的骨头开始一直到腰，温热的手指带着暑气在小春身上游走，前面的光越来越耀眼，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结节正被一点点揉开。

“不要了不要了，师兄带着自己的热给我四下点火。”

小春被按的满脸通红，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肩。

他给她带来的身体上的红痕，暧昧又坦荡，张牙舞爪。

栾云平原本就只给长辈按，看小春还不领情，心里多少有点堵的慌，上来就要挠她痒痒肉，两个人推搡着往楼上走，小春的笑、眼前上下浮动的玉色肩膀、赤着脚的小姑娘和妩媚的红痕，一股烟儿吹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就跑进了小春的房间，她笑着又红着脸坐在床上，栾云平还是不依不饶，最后闹了一次，两个人喘着粗气并肩将半身躺在床上，脚光秃秃地触着地板，冰火两重天。

小春的眼睛被笑出了生理性眼泪，越发显得水汪汪。

“叫你嫌弃我的按摩。”

他也带着笑，狠狠地捏了捏小春的脸颊，触骨生凉，幽深的夏日，枝叶繁茂的被日光接着，两个人一黑一白，灼灼其华。

栾云平看小春的笑，眉毛眼睛都活色生香起来，一转身，用手撑住太阳穴，侧躺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她。

小春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连眼角都沾了湿。纤长的，骨节分明的玉白如扇骨般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弹在栾云平身上。女孩子是水做的，三下就弹的栾云平浑身冰凉，本来就怕冷的心脏被冻住了，用自己尚带余温的手抓住她处处乱跑的手，好像握住一把上好的玉骨扇，在这夏日里阴阳调和，不免舒服地叹谓两声。

小春想挣脱，最后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舒适，温度正好，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栾云平越发得寸进尺，十指分别相握，小春从大手包着变成十指相扣，两个人又侧卧着从背后相拥。气氛却奇怪的不暧昧，而是如静水流深般温和。他的下巴抵住小春的额头，两个人慢慢眯住，小憩一会儿。

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小春陷入一种莫名怀疑自己不详的怪圈，白日黑夜的念经咒以求安心，可无论多少梵言佛语，到底无法使人真正心安。但被栾云平用身体护着，她冰冷慌乱的心却忽然实实在在地安稳下来，爱与被爱，便是人性刚需。

所以郭麒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场面。首先是两个人的腿，一双玉白，一双麦色虬扎着刚硬的腿毛，交缠在一起，于他而言，冰冷妖异如同蛇交。抬眼看上去，看见栾哥在小春腰上盘踞的手，看似合理，却霸道的不留一丝余地。他们酣睡的脸无论如何安适，在郭麒麟眼里都透着一股怪异。

栾云平睡眠很浅，听见郭麒麟关门的声音就缓缓起身，放好小春的四肢，盖了被子出去，郭麒麟就站在他房门口。

刚刚起来，还带着一丝晕厥，目光不由迷离起来，半大的小子，许多事都已知道，越看越疑心。

兄弟两在房里尴尬沉默半晌，郭麒麟终于还是开口。

“我妹妹还小。”

“确实还小……你说什么呢？你当小春是妹妹，我……我也很爱护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郭麒麟心里针扎似的，默默念叨，说相声的没好人。

“可你又不喜欢我们小春，她才十五岁，她不知道保持距离，你还不知道吗。”

他被郭麒麟说到痛处，呜咽着嘴不知如何反驳。

“即使喜欢，也请你离她远远的，她十五岁，人生起航，有无限希望，以后怎么走谁也不知道，别做束缚她的人。”

小春考上一零一之后，郭德纲王惠带着所有师兄弟们对她包含无限希望，小春自己虽然还懵懵懂懂，但也知道自己上了高中后要加紧学业，因此在暑期也没有放松，一直在加紧预习高中的内容。特别是数理化，她知道自己不如陈燃那么聪明、朱文那么耐得住性子，只好笨鸟先飞。郭麒麟看着心疼，妹妹这么努力，应该值得更好的前程。

郭麒麟先走，但心里冷汗不止。他一直知道小春对师兄的感情，但师兄，他怎么总是看不懂呢。

不知道栾云平有没有把郭麒麟的话听进去，但后来一零一开学的时候，栾云平没来送她，那天给自己安排了满当当的活儿，不知累的在台上洒汗。高峰看着怪异，这人闷着头干活，一个捧哏的比他还累。

“今天开学报到，你没去？”

高峰一早带着嘉宝去了，想到今天应该是那个姑娘报名的日子，栾云平却在园子里泡了一整天，大概也就明白几分。这两个人怎么一阵儿一阵儿的，拧巴着。

“人家她哥哥陪着，郭麒麟臭小子，护犊子。”

栾云平如何忿忿不平也终究平了心气，他是大人，实在有很多事情要顾着。曹师兄那边想一出是一出的演出欲望，正好和他对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完了，他还是梗着脖子硬说：“演出表是我们提前填好的，您上了，就得有一对师兄弟落空，年轻人养家不容易，他们没节目上。”

从大褂里掏出一方帕子，稳稳地擦过前额，又轻轻搭在黑漆方台子上。

“师父允我随时随地演，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师父的话你也不听吗？”

他怒目圆睁，手上的大褂都捏出了褶皱。今天他就是忽然想演，他不信座儿期待栾云平高峰会比期待他多，加上有了师父的口谕，他今天想演就得演。

周围的人静默如死水，空气都被僵住了，两个人身高相等，一个怒发冲冠，一个从容不迫，栾云平主动破了局，撩了大褂坐下，和高老板品茶。茶只是下等的沫子，但好在够浓，也足以使人为之清醒。

曹还是站着，栾云平不理他，通知下一场的师弟去准备，自己还是翘着二郎腿喝茶。

“栾云平，今天我就要攒底，别人的场儿我不占了，就要你这一场。”

他说着就在后台换大褂，大有耍赖蛮干的气势。

于是四个人压在进场门上左右对峙，或许是有人通知了师父，终是在上场前压着线给栾云平来了电话，连情况如何都没问，只对曹说了一声别胡闹。

毫无怀疑的偏私，赤裸裸地在众人面前展示郭德纲对栾云平的信任。

“我讲道理，别的我都不认，师兄可以演，但要提前去演出部打招呼。您要是给演出部打了招呼，我和高老师给您热场子也行。”

他这话一板一眼的，全然恼了曹。

“你也配和我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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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目前工作真的很忙，每次发之前都会有调整和纠结的地方，所以日更不保证。

2、小春这个人有基本原型，很惨，为了不让她那么惨，我把之前写好的虐part删了。

3、会写德云社著名的未央宫事件，不过肯定有我自己加工的成分，还是那句话不要上升。

最后，红心蓝手谢谢大家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