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蝶

橘瓣燃烧的焦香还萦绕在鼻尖，玥城欢却已站在血海中央。

这里不是幻境——她踩碎的头骨发出清脆裂响，血水没过脚踝时带着黏稠温度。远处漂浮着四十四具冰棺，每具棺盖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死状：被星砂撑爆颅骨的、遭逆鳞卫撕碎咽喉的、甚至有用自己脊骨刺穿心脏的......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声音从血海深处传来。玥城欢低头，看见赤蝶停在自己影子的眉心处。蝶翼开合间，影子突然扭曲成霜华的模样，只是那张脸被星砂腐蚀得千疮百孔。

"母亲？"

"嘘......"影子霜华竖起残缺的右手，断指处蠕动着星砂凝成的蛆虫，"你听。"

血海突然退潮，露出海底堆积如山的橘皮灯。每盏灯芯都蜷缩着婴孩大小的玥城欢，她们脐带般连接着灯芯的棉线早已碳化，却仍机械地重复着剥橘皮的动作。

最老的那盏灯突然爆裂。

飞溅的橘油在空中凝成文字：

「第四十五次轮回开始」

玥城欢的银纹突然剧痛。她看见自己左臂正在龙化，青鳞下却浮现出夜绵的金蓝眼瞳纹路——那些根本不是鳞片，而是无数微缩的"葬轮回"剑锋！

"现在明白了？"影子霜华突然掐住她的后颈，强迫她看向最新浮现的冰棺，"龙庭要的从来不是钥匙......"

棺中赫然是正在剥橘皮的玥城欢自己。

"......是永远燃烧的灯油。"

赤蝶突然扑向她的眼球。在视线被血红吞没前，玥城欢终于看清——所有橘皮灯摆放的位置，连起来正是拓星刃的轮廓。

橘皮灯爆裂的脆响还卡在耳膜里，玥城欢的视野已被血色蚕食。

那些飞溅的橘油并未坠落，而是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映着不同的死状——被星砂蛀空的颅骨、遭龙庭卫撕咬的残肢、甚至有用自己脊骨刺穿咽喉的......四十四种死法在她眼前循环绽放，最后凝成霜华残缺的右手。那根断指正笔直指向血海深处。

"阿姐总学不会看脚下呢。"

夜绵的声音从她新生的龙鳞间渗出。玥城欢低头，发现血海不知何时已变成一面镜子，而镜中的自己正被无数橘枝贯穿。更可怕的是那些枝条的源头——竟来自四十四具冰棺中"自己"大张的嘴。

霜华的影子突然掐住她后颈。

"欢儿，你还没发现吗？"腐烂的手指抠进她龙鳞缝隙，"这些棺材摆放的方位......"

玥城欢的银纹突然灼烧起来。

剧痛中她终于看清：所有冰棺组成的根本不是葬轮回剑阵，而是一盏巨大橘灯的骨架！那些连接棺椁的血色脉络，正是灯芯的棉线。

赤蝶扑向她的眼球。

在视线被彻底吞噬前，镜面突然映出恐怖真相——血海底部沉着完整的龙庭祭坛，而祭坛中央那盏青铜灯台上，赫然钉着霜华被剥皮的右手。断指处插着的不是橘枝......

是一截正在生长的金色逆鳞。

玥城欢的指尖触到那截逆鳞的刹那，整片血海突然沸腾。无数细小的乳牙从她指缝间迸出，每一颗都刻着陌生的星图——那是历代轮回中"自己"被龙庭抹去的记忆。

霜华的影子突然发出尖啸。

腐烂的右臂炸开，露出森森白骨上刻着的龙庭密文：

"饲主终成灯油"

赤蝶的翅膀开始剥落，蝶粉飘散处，血海镜面寸寸龟裂。玥城欢在裂缝中看见无数个夜绵正朝自己伸手，她们掌心都托着半枚橘实——果肉里冻着的，赫然是霜华被削去的无名指。

"现在懂了吗？"真正的夜绵声音从她脊椎里传来，"阿姐的轮回，从来都是......"

镜面彻底破碎。

玥城欢坠向深渊时，最后看见的是自己龙化的左臂——那些青鳞正一片片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生辰八字。

全部都是霜华的笔迹。